黃妙瑜心撕扯著疼,她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赫連雙還打算裝傻充愣麼?非得要她直接挑明,然後親手撕碎她們之間那點子可憐的“友誼”,她才會承認?
“公主,花園的風景好看麼?”
突如其來的一問,讓赫連雙反應不及,“好,好看,你們府上的花園很漂亮。”
“只可惜,我看不見。”黃妙瑜不著痕跡地從她手裡抽回自己的手,攤開手感受了一下四周的柔風,“我的眼睛,這輩子都看不見了,所有的花,所有的樹,所有的人,我都看不見。就算你在我背後做了什麼,我也看不見。”
“妙瑜。”赫連雙有些難以置信,“你怎麼會突然說這些?”
“開個玩笑而已,公主怎麼緊張起來了?”她苦笑。
“不是我緊張,是你今天太奇怪了。”赫連雙抿了抿唇,“到底遇到什麼事,你連我都不能說了嗎?”
想到剛才小丫鬟們說的那番話,黃妙瑜的心狠狠蟄了一下,“公主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小侯爺他心裡藏著一個人?”
赫連雙手指微蜷,“我記得。”
“我真的好嫉妒那個人啊!”黃妙瑜幾乎是哭笑著說出來的,“她為什麼如此幸運,凡事都趕在我前頭,她又為什麼那樣命好,走到哪裡都得萬千寵愛?”
赫連雙緊張起來,“妙瑜,你…你知道她是誰了?”
“不知道,但我覺得,她一定在暗中嘲笑我。”
冷冰冰的回答,非但沒有讓赫連雙浮躁的心緒沉穩下去,反而越發焦灼。
直覺告訴她,黃妙瑜會說出這些話,一定是有原因的。
可是怎麼問她都不說,這讓赫連雙很無奈。
“公主,你是不是也覺得我一無是處?”
“妙瑜,你最近是不是壓力太大了?”看到這樣的黃妙瑜,赫連雙心裡說不出的難過,那些年無話不說的好友,到了如今,竟然無話可說。妙瑜有心事,卻再也不願意與她分享了。
“我累了,想回房休息,公主請回吧!”黃妙瑜左手摸到石桌邊緣,慢慢站起來。
“妙瑜,我扶你。”赫連雙走過去。
手指剛一觸碰到黃妙瑜的胳膊,黃妙瑜突然就大力甩開她,“我不用你扶!”
赫連雙沒站穩,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花園裡的路本來就多是鵝卵石,赫連雙這一顛,剛好顛到尾椎骨,疼得她根本站不起來,望著黃妙瑜摸索慢慢往前走的樣子,她紅了眼圈,“你若是對我有什麼不滿,大可以直接說出來,咱們這麼多年的姐妹情,你又不是不瞭解我,我不是……”
黃妙瑜突然冷笑一聲,打斷她的話,“很久以前,我也覺得我很瞭解你,可後來我才知道,你對於我來說,太陌生了,什麼相互扶持的姐妹情,感動過的,只有我自己吧?”
“妙瑜!”赫連雙忍住尾椎骨處傳來的疼痛,“你到底,有什麼不能說?”
“不是不能說,是不想說。”黃妙瑜臉上一片漠然,“翠芙,咱們該回房了。”
不遠處的翠芙忙過來攙住黃妙瑜,又看向後面,見赫連雙摔倒,“公主…你…”
“讓人送客!”黃妙瑜冷冰冰扔下一句話,挪著步子往前走。
聶嬤嬤過來看到赫連雙跌倒的樣子,嚇得面色全變,忙彎下身扶她,“公主,你怎麼樣?”
“嬤嬤,你輕些,我疼。”
赫連雙因痛蹙著眉,聲音含著哭腔。
聶嬤嬤心疼不已,“是哪個天殺的敢這麼對待公主,公主只管告訴老奴,老奴一定替您好好教訓她!”
說完,彎下腰將赫連雙背在背上,大步往東陽侯府門外走去。
因是顛到尾椎骨,赫連雙沒法坐,上車以後就歪倒在聶嬤嬤雙腿上,通紅的兔子眼溢滿了淚光。
聶嬤嬤安撫道:“公主再忍一會兒,馬上就到家了。”
赫連雙不是因為身痛,而是心痛。
她一句句回想著黃妙瑜的那些話,哪一句都能刺痛她的心窩子。
“嬤嬤,妙瑜變了。”赫連雙雙手交疊枕在下巴下,吸了吸鼻子,“我和她這麼多年的姐妹情,似乎到最後什麼也沒留下,她說那些都是假的,也不需要我的關心了。”
聶嬤嬤道:“小侯夫人眼睛不好,或許是壓力太大了,一時沒忍住把心中鬱結的怨氣都撒了出來,過了就好了。只不過,公主身份如此尊貴,她再有誥命,也只是個臣婦,她怎敢如此對您。”
“嬤嬤,我不在意這個。”赫連雙道:“疼是有點兒疼,一會兒回去上點藥就成,我在意的,是她的態度。”
聶嬤嬤抿了抿唇,“如果公主覺得真被她傷到,那咱往後就不交這個朋友了,你還可以結交很多人啊,像青鸞夫人和那位許姑娘就不錯。”
“她們兩個的確不錯。”赫連雙喟嘆:“但我和妙瑜是多年的朋友,我不相信她會因為一時之氣就這麼結束我們之間的情誼。嬤嬤,你覺得會不是她有難言之隱,所以故意把我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