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剛嫁進來的時候,她整個人消瘦了一大圈,唯獨兩邊臉頰被打得腫胖,連本來面目都看不出來了。
“唉……”送葬隊伍最後面,靜瑤太夫人嘆了口氣,“你說這孩子怎麼就那麼想不通呢?當初別起惡念,如今的一切都不會落在她頭上了,嫁入蘇府七天,整個人氣色都變了,這麼折騰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雲初微好笑,“娘是在心疼她嗎?”
靜瑤太夫人看向雲初微,“你母親當初把她逐出族譜,想來下了很大的決心吧,畢竟是親生的,誰忍心看到自家女兒嫁過去整天受氣受欺負,更何況你和她又是孿生,你雖然從來不說,但娘覺得,你應該也是覺得心痛的。”
雲初微垂下眼睫。
心痛麼?
如果她和雲靜姝真的是孿生姐妹,她或許會心疼她一絲,只可惜,雲靜姝和範氏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如今被逐出族譜也算是歸還她的真正身份,她雲初微可不是什麼善人,同情一個霸佔了她的身份十五年還想方設法毀她清譽的女人這種事,她做不來。
棺木下葬完,雲靜姝又被逼著去蘇家所有的祖墳前一一磕頭。
蘇家是大族,祖墳密密麻麻,不知凡幾,雲靜姝把膝蓋跪破,額頭磕出血來才算完。
——
東陽侯府。
雲安曜因為雲靜姝利用他這件事傷透了心,已經連著酗酒好幾日,整天醉醺醺的,不務正業。
範氏來到外院,讓人開啟雲安曜的房門,見到他挺屍一樣躺在竹榻上就不動,一旁橫七豎八地擺著好幾個酒罈子,一屋子的酒臭味。
範氏皺了皺鼻子,拍拍雲安曜的臉,“曜哥兒!”
雲安曜勉強直起身子,雙眼熬得通紅,看著範氏,“娘,你怎麼來了?”
“我不來,任由你待在房裡醉生夢死嗎?”範氏臉色發冷,“你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真正清醒過來,雲靜姝從來就沒把你當成親哥哥,否則她就不會利用你去幹下這殺人越貨的勾當了。”
雲安曜嘴角笑意苦澀。
這麼些天,他也算想通了不少。
一直以來,雲靜姝都是個自私自利的人,她從來以自我為中心,只謀自己的利益,也正因為如此,那天在龍泉寺,她才會毫不猶豫地把他當成殺人於無形的棋子給蘇璃下藥。
“曜哥兒。”見他面露痛苦,範氏語氣不由得鬆軟下來,“你聽孃的,振作一點,往後的路還很長,為了一個殺人兇手這麼作踐自己,不值當。”
“娘。”雲安曜醉眼朦朧,“雲初微真的是我親妹妹嗎?”
“那是當然。”範氏嗔他,“這還能有假不成?當初的確是我聽信了老老太太那一番迂腐的言論,才會眼睜睜看著她從我手裡被抱走送到鄉下,又把雲靜姝給送了進來,那一年,若是沒有云正出手,你微妹妹怕是早就死在那戶人家手裡了。
十五年來,雲正待她比親生的還好,也虧得攤上這麼個養父,把她這個鄉下長大的姑娘養成了閨中嬌嬌,什麼都不讓她做不讓她碰,想方設法賺錢請最好的先生來教她讀書識字,否則你微妹妹怎可能有現在這樣聰明的頭腦?”
雲安曜也發現了,自從雲初微撕下“土包子”的面具以後,她那顆腦瓜,轉得比誰都快,做事又有自己的章程,從來讓人挑不出錯處來。
剛開始的時候,雲安曜覺得雲初微就是個空有一身皮囊的花瓶,後來她慢慢露出本性,他才恍然自己一直看走了眼,再然後他討厭雲初微,並非是真的不待見這個女人,他只是很不服氣,一個鄉下來的土包子,比靜姝長得美也就算了,還精明通透到令人咂舌。靜姝在她面前,根本就沒得比。
一直到這幾天的宿醉,雲安曜才慢慢反思。
其實雲初微能有那樣聰慧的頭腦,不正說明她是遺傳了親爹雲衝麼?
是自己一直以來都用晃眼麻痺自己,才會每次見到她都不給好臉色。
“曜哥兒。”範氏語重心長地道:“你對你微妹妹誤會太深了,找個機會親自上宣國公府的門去跟她道歉,到底是一母同胞,兄妹之間哪裡有那麼多的隔夜仇,這些事,說開就好了,微姐兒是個胸襟寬廣的人,只要你誠意到位,她以後不會再跟你計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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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雲安曜很難為情。
“你別再死撐著了!”範氏輕嗤,“死要面子活受罪,自家人跟前你也擺譜,是打算一輩子都不認她嗎?”
雲安曜抿著唇,他至今還清楚地記得自己在龍泉寺的時候直接當著雲初微的面說自己這輩子只會有靜姝一個妹妹,至於雲初微,不管她是親生的還是撿來的,總之他都不可能認她。
當天的話說得夠狠夠絕,如今要他彎下腰去給她道歉,她會不會原諒他這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根本就拉不下臉去做這種低三下四的事。
範氏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你自己好好考慮,等哪天想通了,打算去給你微妹妹賠罪了,過來跟我打個招呼,我讓人給你備禮。”
雲安曜沒說話,目送著範氏出了房門。
雖然不曾表態,但從第二天起,雲安曜再也沒像前幾天那樣宿醉房中,而是像以前一樣聞雞起舞,把這幾日落下的都練回來。
他將來是要繼承東陽侯爵位的,雖然不一定能達到他爹的境界,但簡單的體能訓練和劍術卻不能懈怠。
——
這天,五公主赫連雙在郊外設了個曲水流觴的文雅活動,活動的目的主要是想與兄長赫連縉聚一聚,所以連同雲初微一道邀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