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鈺和赫連縉坐在對面,兩人的席位相鄰。
赫連鈺端起酒杯,面上帶著溫潤的笑,朝赫連縉一敬,“我先乾為敬,恭賀二皇兄重返京城。”
赫連縉歪歪斜斜地靠在椅背上,一隻手撐著腦袋,面對赫連鈺的討好,分毫不為所動。
赫連鈺是個很有耐心的人,“難得回京,二皇兄怎麼好像不大開心的樣子?”
赫連縉換了個舒適的姿勢,語氣一如既往地閒適懶散,“刺眼的看多了,心情不美。”
對面赫連洵聽到這話,臉色變了變,忙暗中示意舞姬們退下去。
混世魔王的秉性,他們幾個是再清楚不過的,若他再不知趣地讓舞姬們繼續在赫連縉跟前跳舞,一會兒就該上演“混世魔王的特殊恩寵”了。
這些舞姬要真落在赫連縉手裡,那絕對是死無全屍的下場。
眼下是在宣國公府上,若真見了血腥傳到了父皇耳朵裡,他這個請舞姬的人就真的說不清楚了。
眼見著舞姬們都走了,赫連睿興趣缺缺,埋怨赫連洵,“大哥,我看得正起勁呢,你怎麼把人給弄走了?”
赫連洵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看過來,“不過就是區區幾個舞姬嘛,都是些尋常貨色,上不得檯面,礙眼得很,倒是六弟,聽聞你外祖父家養著一批青蔥水嫩的,個個兒花容月貌,不如由你做東,去請來給我們哥兒幾個欣賞欣賞?”
赫連睿面色一沉。
他母妃乃是位列四妃之一的馮德妃。
馮德妃出自馮家二房,也就是蘇老太太馮氏的二哥這一房。
自從馮氏的父親馮左相致仕以後,馮家一直走的都是下坡路,唯有馮氏的二哥馮宗混到了禮部侍郎的位置,但也是早幾年就致仕留家養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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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年輕時候處處被正妻管束拘了性子,如今正妻入土了,馮宗便肆無忌憚起來,包戲子養舞姬成了家常便飯。
這事兒成了後宮那群女人的笑柄,每每拿來挖苦馮德妃。
馮德妃不是沒勸過,可他爹不聽,說人生苦短,若不及時行樂,待麻衣裹身,棺木一蓋,此生便算完了,白來一遭。
馮德妃背地裡偷偷哭了多少,馮宗自然看不見,他每天都抱著等死的心態流連於美色,過得一天算一天。
馮德妃之所以還能撐得起現在的體面,得益於她還有個被封了誥命的小姑母,蘇老太太。
而蘇家的日益壯闊,又與出了個封疆大吏蘇晏有著直接的關係。
簡單來說,馮德妃的榮與損,全依附於宣國公蘇晏。
所以算起來,赫連睿對自己這位能力出眾的庶出表舅是很有好感的。
當下聽到赫連洵用外祖的風流豔事來刺他,他惱了片刻,忽然笑了,“我倒是想請,奈何國公府的主人,我那位表舅不大喜歡熱鬧,若讓他曉得我不打招呼就反客為主把那些個上不得檯面的庸脂俗粉往府裡領,他會不高興的。”
既狠狠打了赫連洵的臉,又把自個兒說得跟蘇晏多親近似的。
赫連洵臉色很不好看,連灌了幾杯酒。
得意什麼?外祖家不行,還不是得靠著姑祖母家,宣國公素來保持中立,難道還能助你越過對面那位陰晴不定的混世魔王和呼聲最高的皇貴妃養子直接穩坐東宮?簡直異想天開!
雲初微安靜地吃著菜,把各位皇子的神情盡數納入眼底,對這四人的性子也有了大致的瞭解。
大皇子赫連洵圓滑。
二皇子赫連縉乖張。
三皇子赫連鈺腹黑。
六皇子赫連睿精明。
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酒過三巡,赫連鈺看了過來,“青鸞夫人,國公爺還沒回嗎?”
雲初微點點頭,“聽聞駱二公子明早出徵,九爺去給他指點戰場策略了。”
問者無意,聽者有心。
赫連鈺的確沒有借赫連縉的勢打壓對面這二位的心思,但這話落在赫連洵和赫連睿的耳朵裡,就不是這麼個簡單意思了。
聽聽,明早出徵去西南的是二皇子外祖家的人,這一仗要是大獲全勝,守仁伯府的門楣就能貼上一層金,駱皇后會更得帝寵,說不準嘴一鬆直接讓混世魔王登上儲君大位,這麼一算,還有其他幾位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