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回家, 昆特都興奮的沒有絲毫睡意,本來穿這一身出去他還挺不習慣,但和海伯利安在一起, 一切的不適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在沙發上冷靜了一會兒,揉揉都快笑僵的臉,吩咐智慧家庭系統放好熱水,起身去洗澡。
抬手擦去鏡子上的水霧, 昆特仔細端詳面前的人,他從十八歲之後樣子就沒再怎麼變過, 不過氣質有了很大的不同, 少了些羞怯,更加沉穩。
見過太多的oega, 他明白自己並不算是頂尖的好看, 比起康納和那個小beta柯林,他還要差上一些。
擦著頭發昆特走出浴室,身上只披了一件浴袍,帶子在腰間鬆鬆繫著。他走到客廳, 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多出來的東西。
那是個深色天鵝絨的盒子。
昆特的心突然咚咚狂跳起來, 他連忙把毛巾放下,走到桌前伸手將盒子拿起來。
這東西是什麼時候, 怎麼突然出現在他家的,他不知道。但他隱隱約約能夠猜到這是海伯利安每年都會送給他的東西。
在桌前坐下, 他盯著盒子看了好一會兒,才做好所有的心理準備將它開啟。
盒子裡裝了個火漆印的信封, 昆特從小抽屜裡翻出軍刀將它啟開。
他手有點抖,試圖取出裡面東西時一張紙從裡面掉了出來。
昆特深呼吸幾口告訴自己冷靜,彎腰將它撿起,展開。
那是一張邊角都有些泛黃的ao結合申請表,被認認真真地填上了他和海伯利安的名字。
字跡他很熟悉,是海伯利安的。
看到這張申請表的瞬間昆特整個人僵在椅子上,久久沒有任何動作。
半晌,他抬起手捂住臉,嗚咽一聲,無法抑制的流出淚來。
二十年前的那個雪夜,得知海伯利安即將出徵的訊息,他匆匆忙忙披上衣服從宿舍跑出來,沿著已經被積雪覆蓋的小路,趕去學院後山的湖邊。
他上氣不接下氣地趕到時海伯利安正背對著他站在湖邊,背影蕭索孤寂。水面結了一層厚厚的冰,反射著昏暗的燈光。apha一身黑色軍服,胳膊上是象徵著遠徵軍軍團長的袖章。
昆特本想出聲喊他,但不知怎麼喉嚨裡哽的發不出一絲聲響。他拖著沉重的雙腿一步步過去,腳踩的雪地咯吱咯吱響。
海伯利安聞聲回過頭,身影逆著光看不清臉上表情。見昆特跌跌撞撞地朝他走來,他猛的向前一大步,伸手將人緊緊擁住。
他抱的實在太用力,以至於昆特被勒得都要喘不上氣。昆特原本兩手搭在海伯利安肩上,一片雪花落在他睫毛上,他眨了下眼,緩緩攬住海伯利安脖子。
“我要走了,昆特。”海伯利安聲音有些許顫抖,裡面是壓抑不住的痛苦:“我要走了。”
在三個月前厄忒斯對竹明砂發動了突襲,昆特的家人全部死於這一場戰爭。一下子失去了所有親人,海伯利安簡直無法想象昆特會有多崩潰,他一直在前線,得知訊息後只能能透過視訊安撫他,和他通話時昆特表現得還算平靜,但海伯利安知道,他只是不願意讓他擔心。
而現在,他終於有機會親自見上昆特一面,但卻是要和他告別。
昆特沒有說話,只是奮力抬起頭,幾乎撕咬般印上海伯利安的唇。
海伯利安軍裝上堅硬的勳章硬硬硌在兩人胸口。這是一個滿是血腥味的吻,一直到昆特都要站不住,海伯利安才同他分開,半摟半抱的帶著他坐到湖邊落了層雪的長椅上。
大雪紛紛揚揚,兩人都沒有帶傘,很快在頭頂白了一片。海伯利安就要解開上衣,昆特抬手製止他,聲音沙啞:“別弄皺了軍裝。”
海伯利安並沒有聽他的,解開軍裝上衣,將它披在昆特肩膀上。就像瓦倫星時考核在山洞那樣,將昆特緊緊擁住,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他。
他心中積攢了太多安慰的話語,此時卻一句都講不出來。慘痛的災難猝不及防地降臨在昆特身上,他本來是唯一能夠安慰他的人,但現在,連他都要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