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了自以為是愛的慘痛悲劇,現在的他不得不更加謹慎,免得也走上那條令人唏噓的道路。
兩人一同走進白塔大門,安潔麗塔正帶著她剛上初中的兒子在庭院裡認識植物,小apha活力無限吵吵鬧鬧,海伯利安聽著他聲音有些熟悉,略微一想認出是那天昆特在樓梯間裡打電話時對面那孩子的聲音。
“昆特叔叔!”遠遠看到昆特,小apha立刻跑過來,安潔麗塔直起腰,陽傘傘柄搭在肩上,站在花叢中對他們微微一笑:“早上好。”
“早上好。”昆特被撲了個滿懷,小apha踮著腳尖兩手勾著他脖子,興奮地道:“叔叔!我用了你教我的那個辦法,果然我老師一句話都沒說出來就讓我回去了!他當時那個表情真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男孩挺沉的,昆特被他抱著脖子只能微微俯下身:“是嗎,我就說了,以後遇到這種事情不要害怕也不要急著吵架,私下和老師講講道理,他不會難為你的。”
“嗯!我以後知道……哇啊!”男孩說道一半突然騰空而起,海伯利安兩手掐著他腋下把他抱起來,舉著他“飛”了一圈,把小孩興奮地哇哇直叫。
把安潔麗塔的兒子放下來,海伯利安一臉正經地對他道:“你是個小apha,就算那是你昆特叔叔,也不可以抱著別人家老婆的脖子,知道了沒有?”
“你又胡說!”昆特沒忍住飛起一腳踹在了海伯利安腿上,海伯利安下盤穩得風雨不動安如山,對小孩道:“你看,你昆特叔叔都生氣了吧。”
安潔麗塔過來揉了揉兒子的腦袋,笑道:“還是頭一次見你們倆一起過來呢。”
“昨晚我喝多了昆特送我回去,就也在我家裡住了一晚。”海伯利安隱蔽地朝她比了個一切順利的手勢,道:“那我們先走了。”
“昆特叔叔再見,莫爾斯將軍再見!”男孩在他母親身邊朝他們揮揮手。
“對了,聯邦的專家今天要過來。”安潔麗塔突然想起來道:“說句不好聽的,不管怎麼樣他到底是個聯邦人,你還是要時刻注意一些。”
“我知道了。”海伯利安點點頭:“多謝提醒。”
到了治療室,海伯利安立刻給負責人說了幻覺的事,負責人一副早就料到的樣子,示意他在在椅子上坐下,給他戴上頭部的檢查儀器:“從一開始我開具的診斷報告上就說明瞭並發症裡會包括幻覺,您不用太過擔心,嗯……我能冒昧地問一下將軍您看到了什麼嗎?”
“蟲族,非常多的蟲族,而且很真實。”海伯利安按照指令閉上眼睛:“盡管有我喝醉的原因在裡面,但我覺得那已經真實到超過了幻覺的地步。”
“據我所知,幻覺有時會反映人心底最深處的恐懼,將軍您在外徵戰了二十年,可能您在不知不覺中留下了些陰影。”負責人委婉道。
海伯利安沉默了一瞬,承認了:“是的,我對那些生物……的確有陰影。”
親手殺死曾經教導過自己的莫斯坦上將,就算知道他已經被惡影蟲吞噬了所有作為人的意識,但莫斯坦將軍被他一槍射中心髒時難以置信瞪大眼睛的模樣仍舊是海伯利安那段時間的夢魘。
相比起單兵作戰能力極強且可以毫無障礙在宇宙環境中行動的厄忒斯,海伯利安最不願意對上的還是蟲族,那些惡心醜陋的家夥依靠近乎變態的繁殖和自愈能力病毒一樣蔓延,以它們的主宰,它們的心髒為中心向四周輻射,清除一切異族生命。
曾經他們從蟲族手中奪回了一顆有著重要戰略位置的稀土星球。那場戰爭持續了整整四個月,他們晝夜不停推動戰線,卻只能以極緩慢的速度前行。蟲族種植的菌絲無時無刻不再噴灑著有毒的孢子,它們完全不顧及戰損地用同伴的屍體填平科技上的落後——直到海伯利安摧毀了它們在那顆星球上的巢xue。
他的第一任副官死在這場戰爭中,蟲族把他的屍體拖回了巢xue,在他的腹腔中培養下一代,當幼蟲們破體而出後,apha殘破的屍體成為了巢xue中有機物蔓延體的一部分。
昨天看到那麼多的蟲族時海伯利安真的以為他會死——在赤手空拳的情況下,人類絕無可能戰勝它們。
“為了您的安全著想,在沒有康複之前,我不建議您過度飲酒。”檢查完畢,負責人幫忙摘下海伯利安頭上的儀器:“在醉酒狀態下您更難判斷幻境的真偽,很容易傷到自己或者他人。”
“我知道了。”海伯利安來了這麼久還沒有見到那位聯邦來的基因學專家,便問了句:“我聽安潔麗塔說聯邦的專家已經到了。”
“是的,伯克·費格斯教授正在和康納殿下一起分析將軍您現在的情況,擬定治療方案,他應該過一會兒才能過來,將軍我們先來繼續治療吧。”
昆特換上衣服在實驗室裡逛了一圈,他的幾個學生都非常的刻苦認真,他只需要時不時指點兩句。這幾年他身體不太好,盡管還是不清閑,但倒也沒像最開始那樣同時兼顧兩三個重點專案忙的連吃飯睡覺都要呆在實驗室裡了。
昆特花了三個小時把武器的一個零件圖畫完,準備休息休息,他端了自己的水杯,溜達溜達去了基因診療室,去看海伯利安那邊情況怎麼樣了。
他身為首席在白塔的許可權很高,能透過幾乎所有實驗室的門禁。昆特輕手輕腳地進了基因治療室,玻璃隔窗裡面正在交談的兩人餘光瞥眼有人進來,立刻扭過頭來。
其中那個帶著口罩的是治療計劃的總負責人,康納曾經的同學。另一個是位身材高大的男性apha,帶著金絲邊眼鏡,兩手抄在白大褂的兜裡,一副儒雅模樣,也是昆特認識的人。
他眼眸的顏色是略微帶粉的紅色,帝國人裡從未出現過這種眸色。負責人給昆特開啟玻璃隔牆的門,昆特進去,對他道:“好久不見,伯克教授。”
“好久不見,昆特首席。”伯克·費格斯對他笑了笑。兩人握了下手,伯克說道:“你看起來還是像當初那樣,一點沒有變。”
“是嗎?我當初是什麼樣子的?”昆特看了向正躺在橢球形治療艙裡的海伯利安,apha的眉頭仍然習慣性的皺著,讓昆特很想上去給他撫平,盡管雙目緊閉,但他身上扔散發著一種強橫的氣勢,讓人不敢輕易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