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頭,孔正不知何時也已經下了車,聞言沉著臉望過來:“在下一切聽東家安排。”
明顯能感覺到孔正在說“東家”二字時異常地咬牙切齒,看來是真的很看不上商人的身份吶...
李文柏摸摸鼻子:“這麼多人太惹眼,留下五個人,讓剩下的兄弟們拿著錢先找地方安頓下來,瞧這城池的破落樣,縣衙裡恐怕也塞不下咱們這麼多人。”
“是。”李二一口應承下來,然後跑去家丁中領頭模樣的壯漢身板如此這般吩咐了一通,壯漢點點頭,一揮手,有五個身強力壯的漢子立刻跟著李二走過來護衛在李文柏身邊,其餘人飛快地動作起來。
若單單作為家丁來說,這些人的動作也太過整齊劃一了,孔正顯然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看向李文柏的眼神有些猶疑。
“孔兄這是什麼表情?”李文柏失笑,“這些兄弟雖說是賀府的家丁,但之前也都是關中軍正經的將士,你別瞪我,這些事聖上可都是知道的啊。”
孔正這才轉過眼,雖然滿臉都是不贊同,但也沒再說什麼。
李文柏無奈地搖頭,他是真不擅長應對這種板正剛直的家夥。
從路過的行人口中得知交合最好的酒樓所在,李文柏拉著孔正一起,晃晃悠悠邊散步邊朝行人所指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所見所聞和料想的也沒有多大差別,路上急匆匆趕路的行人不分男女全都是面黃肌瘦,明明已經是初冬時節,卻大都還是裹著幾層單衣,凍得麵皮青紫,許多人臉上都生了凍瘡。
偶爾有身披裘襖面色紅潤的人經過,身後也都必定跟著一眾趾高氣揚的狗腿,一看便是城中大戶人家出身。
還時不時有騎士縱馬經過,即使在人群中也一點沒有放慢速度,常常惹得百姓們東躲西閃,一片驚呼。
“看來交合的情況比想象得還要遭上許多啊。”正想著,一行人終於到了先前那人指名的地方。
眼前的酒樓確實和荒涼的交合縣一點也不相稱,盡管只有兩層,但其嶄新豪華,到讓人恍惚覺得還是在京城。
抬頭看去,碩大的“往來居”三個大字映入眼簾,也不知是恰好同名,還是京城那家往來居的分店。
剛剛停下腳步,立馬就有機靈的小二迎上前來,笑眯眯地彎腰問候:“幾位客官,打尖兒還是住店呀?”
“打尖。”李文柏大手一揮做紈絝子弟狀,“八個人,來兩個上座,把你們家招牌的好酒好肉都端上來!”
小二的雙眼閃爍著遇上肥羊的光彩,聽完李文柏的話更是越發熱情起來,一路上將人引到二樓,把李文柏和孔正兩個一看就是主事的人引到靠窗一雅座坐下,試探著問:“這位客官...?”
知道小二想問些什麼,李文柏擺擺手:“給爺的護衛們在二樓擺個桌,好酒好菜一樣伺候著,爺不差錢!”
“好嘞~”小二布巾一揮,利落地招呼護衛們去了。
孔正憋了一路終於忍不住開口:“李冠玉,朝廷七品命官年俸也不過十五兩銀子,你又是新任官,哪來的這麼多錢?”
“...”孔正目光如炬,似乎恨不得把“貪官汙吏”四個字刻對方臉上,李文柏無語,“仲直兄,朝廷俸祿確實微薄,但在下在廣陵還有家産,仲直兄是廣陵人,莫非不知道?”
好吧,一路走來李文柏都是副憂國憂民的樣子,孔正倒真的差點把這人的出身給忘了。
孔正的面色越加發黑,幹脆一轉頭盯著街景,再不說話。
相處一個多月,李文柏大概也理清了自己這位同僚的個性,雖說是相看兩相厭,但正事方面還是不會含糊的,或許這也是孔正初出茅廬,朝廷卻敢派他一人盯著自己的緣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