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飛宇沒回答親兵的好奇,心中卻默默推翻了這個提議。
直到現在為止,李文柏所作所為都是個標準的文人,沒有表現出分毫軍事上的才能,之前那十六字真訣,還是他從別人那裡聽來的,這種人即使留在軍營,也只能安排個軍師文書之類的角色,若是亂世還好,在治世,根本不會有任何地位,李文柏這種有野心的人當然不會願意。
當然,如果自己動用權勢強迫李文柏留下也不是不行,但此舉無異於將其推向賀家的對立面,一旦脫離掌控,等待賀家的恐怕就是瘋狂的報複,朝中形勢風雲變幻,賀飛宇不想賭這一把。
賀家在武將體系中已經到頂,再上一步就是皇親才能觸及的範圍,為了不引起皇帝猜忌,在文官體系中培養暗中的盟友才是上上之計。
眼中的身影漸漸清晰起來,賀飛宇在心底喃喃自語:“李文柏,但願你對得起我父子的鼎力提攜。”
本來按照李文柏的預計,最多能撐一個時辰左右就該感到不適了,可轉眼兩個時辰過去,天色已經慢慢變得昏暗起來,卻還沒感到任何的不舒服。
“這種‘防毒面具’如此有效果嗎?”身為製作者的李文柏也不免開始嘀咕起來,穿越前查類似資料的時候只是一晃而過,看這些簡陋的材料也知道不可能效果多好,沒想到如此的出人意料。
外面的賀飛宇也沒好多少,眼見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裡面的李文柏半點出來的意思都沒有,早就震驚到麻木了。
“少將軍,這都兩個半時辰了。”一個年長些的親兵張大嘴巴,“這個叫口罩的玩意,真這麼神奇?”
按照賀飛宇的期望,只要能支撐一個時辰左右不受瘴氣影響就已經足夠,畢竟林中也不是處處都是瘴氣,口罩只需要幫助士卒們安然離開瘴氣地帶就好,可看現在的狀況,實在太令人意外了!
又過了約摸一炷香的時間,就在親兵們忍不住開始打賭李文柏到底能不能撐過三個時辰的時候,霧裡的人影終於動了。
只見李文柏飛速跑回來,顧不上說話,揮手示意眾人繼續往後撤。
這裡也還有淡淡的瘴氣味道,他的口罩已經差不多廢了,再繼續逗留下去會很危險。
賀飛宇心領神會,也不提問,命親兵在前開路,與李文柏一道疾馳。
他沒說讓親兵和李文柏互換口罩的話,想也知道對方根本不會答應。
約摸跑了一盞茶左右的時間,無處不在的瘴氣味道終於散去,暫時安全了。
“呼——!”李文柏摘下口罩露出憋得漲紅的臉頰,忍不住開始大口呼吸,“哈,幸好幸好,再多一點時間就憋不住了!”
好友難得地緊張時刻,賀飛宇善意地沒有打趣,而是不住地感慨:“整整兩個半時辰還多,好兄弟,你這可是一份大禮啊!”
李文柏眨眨眼,對口罩的效能也很滿意。
兩個半時辰,夠關中軍在林中殺個來回了。
“此地距白夷老巢不遠,不宜久留,趕快回去吧。”賀飛宇換上嚴肅的表情,“這些蠻人最喜夜襲,得在天黑前遠離叢林。”
李文柏對此沒有異議,一行人開始井然有序地後撤。
不知是運氣好還是為何,直到他們小心翼翼地退出叢林,都沒有見到白夷人的蹤影。
“好家夥,今兒個運氣真不錯。”賀飛宇一個翻身跳上馬背,揚起燦爛的笑容,白夷人習慣于山林,如今大軍在外駐紮,他們這些白夷人總是會派人在這深山巡視,今日竟然一個不見,確實稀奇了些。
賀飛宇雖然說運氣不錯,但是心裡卻産生了猶疑之色,隨後他說道:“李兄弟,既然已經確定了口罩的效果,咱們趕緊回營,要快點把這個好訊息報給父親知道!”
李文柏點點頭,說實話,他其實也擔心有白夷人,他如果小胳膊小腿的書生體質,實在是被人保護的命。
賀飛宇身後的親兵露出開心之色,被白夷人壓著打這麼久,齊軍上下早就憋著一口惡氣,這次終於能暢快地打回去了。
李文柏在軍營多少也感覺到了將士們的不忿,聞言笑著點頭,朝著軍營的方向縱馬而去。
一行人緊趕慢趕,終於在夜幕降臨之前遠遠望見了營門。
營門內外看起來比往日要安靜不少,李文柏還沒什麼感覺,賀飛宇卻一個用力收緊韁繩停在原地:“不對勁,大營發生什麼了嗎?”
四名親兵立刻展開陣型將李文柏賀飛宇護在中央,警惕地按住刀柄。
李文柏雖然機警,但到底沒經歷過真正的沙場,對危險的敏感度遠不如賀飛宇,此時依舊不甚理解:“少將軍,前面怎麼了嗎?”
賀飛宇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深吸一口氣:“吾乃大齊輔國大將軍賀青之子賀飛宇!守門校尉是誰,速來見我!”賀將軍治軍嚴謹,在軍中表面上,不論關系,只論軍職,所以,在大場面上,大家都會叫賀飛宇賀先鋒,私下裡就會稱呼少將軍,賀飛宇這麼說,也是做一種試探,非軍營的人定然會稱呼錯誤。
營門處一陣騷動,隨即一騎快馬奪門而出,馬上騎士正是齊軍校尉打扮。
看清來人相貌,賀飛宇稍稍舒了口氣,但仍舊不敢掉以輕心:“孫校尉,營中發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