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朋友明無夢,無端端扇了我兩個巴掌,說了兩句莫名其妙的話,化為了一縷金光——估計成了佛。
我本在千裡之外的百葉城,一夜之間睡了一覺便無端端來到了楚荊國內——我倒是先成了鼴鼠大仙。
本是在我夢裡出現的“夜明珠”,平白無故地掛在了我的脖子上——這……
饒是我平時不愛信這些歪門邪道,卻也怎麼也想不明白其間聯絡了。我試圖將所有的蛛絲馬跡都聯系在一起,卻一點頭緒也沒有,我再抬頭一望那高聳的申首山,看來也只得爬上去問問神仙了。
我穿過一些層疊的灌木,腳下的泥土略微濕潤,想先去婦人所說的小鎮上去看看。我昨晚的睡眠非常酣暢,所以即便明無夢帶著盤纏化為了一縷金光,我還是哼著小曲唱著歌,蹦蹦跳跳地往婦人所指方向奔跑而去。
陽光著實溫潤,泥土著實清香,我見著三三兩兩的農家人挑著擔子,心裡便想這方向必定是對了。只是這些三三兩兩的農家人,竟然對我這個外來人一點不驚異,我甚至能夠隱隱約約從這些人身上聞到禪香味道。看來這楚荊國內,修仙的傳統已經入了這些人的骨髓。
我不遠不近地跟著這些農人,便輕巧到了鎮上去。人聲鼎沸,像極了我熟悉的那個百葉城。小販高亢的叫賣之聲,小孩嘻嘻哈哈的玩鬧之聲,男人們坐在酒館裡酒碗碰撞的聲音,這些聲音重疊在一起,便是紛紛擾擾的人間。
我隨意叫住了一位農人,農人並不詫異,他放下肩膀上的擔子,轉過頭來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姑娘有疑問?”
我點點頭,我說:“我想到那申首山上去見神仙。”
這時候農人臉上的和善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嘲笑:“神仙哪裡那麼容易見到。”
看來農人已經對這些紛沓至來的拜神者唾棄了。
農人將放在地上的擔子重新挑了起來,食指一伸朝著一個方向指了指,語氣裡都是嘲笑:“喏。你倒可以到那兒去跟他們一起學爬山。”
我答了一聲謝謝,就狐疑地朝著那方向走去。那裡倒也確實是人聲鼎沸,我越往那方向的深處走去,就越看到了層層疊疊的人群。
“來來來!看看看!都說問那神仙道難!都說踏上那申首山更是難於登天!”
我隱隱約約聽到人群裡面的吆喝聲音。
“但我知諸位都是帶了誠心前來,只為一見那申首山神仙,可那申首山又陡又險,我家師父特意奉申首山仙人之命,特意將這方法教與人間!”
說得倒是有鼻子有眼,不過就還是為了賺錢。
我暗自摸了摸兜裡餘留的楚荊錢幣,心中略略有不安。
這些人大多都是從各國而來,都多多少少聽見了一些申首山仙人的傳聞,這才從遠方而來,自然不是被幾句話就打發的主,懷疑的話自然一個兩個地蹦了出來。
“你家師父還見過神仙了?”
“申首山神仙到底是什麼模樣?”
“這申首山的神仙到底有什麼通天的法術?!”
……這楚荊國修仙氣氛濃厚,還有人問出這種懷疑之問,不用說也是異鄉人了。
我豎起耳朵想聽聽說法,卻被這些團團圍住的人困住,根本就擠不進去,我後面還有人在擠我,估計也是個小不點,不然怎麼會連我也擠不過?於是我都沒回頭搭理這人,只是探著脖子墊著腳,想要再看一點。
“哼。這修仙大支分為了七派,你們居然問得出申首山神仙是誰這種問題,我瞅著你們也見不著一丁點天賦了。”組織者說話了。
面對懷疑,這時候果然需要高冷應對。虔誠和忙不疊只會顯得是狡辯,而這種淡漠又高冷的回答,便頓時拔高了自己的高度。組織者果然也不傻。
我拍了三下手掌,由衷地對這樣的應對表示贊嘆。
我後面的人又惦著手指拍了拍我,我心裡有些不耐煩,還是沒回頭,忙不疊地拍掉了這個陌生人的手。應該就是個討厭的惡作劇小孩。
組織者說道:“這天地之間分為神,仙,人,妖,魔,鬼……”
組織者開始了主題忽悠,雖然我看不清裡面狀況,但是大概猜測得出裡面應該有一位花白頭發,捋著長鬍子搖頭晃腦看起來非常慈祥的老人,在扮演著“師父”一角,來加深這些神話的可信度了。這些什麼天地,什麼輪回的東西,以前我也在一些雜書上看見過,只是我一見著這開頭,便棄掉了書,所以我再看如何多的雜書,都只知道開頭是:這天地之間分為神,仙,人,妖,魔,鬼。
現在主題為登山的拜神幫會還弄得複雜,明明中心重點是教爬山,為了增添可行信,還將許多雜七雜八的神話故事拼湊在一起,形成一個背景說明,來提高自己登山幫會的核心競爭力。
“哎。”我嘆了一聲,“我只想學習登山而已啊。”
戳戳戳,我背後那個人又開始戳我的肩膀,我不耐煩地轉過身子,不想卻見著了一個高我大半個頭的男子。男子樣貌俊美,與明無夢是兩種型別的長相。明無夢看起來更為正氣,而眼前的白衣男子縈繞著的卻是邪氣,和一絲絲沒由來的嫵媚。
白衣男子眼角微微上挑,細長的眼睛裡滿是笑意,豎著冠,一身翩翩的白衣,腰間掛著一白玉,眼睛略略一斜,臉上便浮出一抹狡黠的笑。
我雖然是個老成的腫臉黑眼圈少女,但是也有懷春的權利。
我的心神微微一愣,硬生生將原本的怒斥吞了下去,怯生生地說道:“公子,請問何事?”
白衣男子還是掛著笑容,他微微張開嘴巴,輕言軟語便從那銳利的唇間走出。只是周邊人聲鼎沸,四處都是圍觀的人群和嬉笑談話聲,所以白衣男子的輕言軟語,我根本一句也聽不清楚。
於是我扯著嗓門大聲沖白衣男子說道:“公子!請大聲說!”
白衣男子卻比我大家閨秀許多,他輕輕搖了搖頭,嘴角還是噙著笑,他伸出雙手來,他的手非常好看,他伸出食指和拇指,兩手合起來比出了一個圓形。這是什麼?他在跟我比的圓形是什麼意思?
我看得莫名其妙,狐疑地看著他,怯生生地猜測道:“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