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十一月,天氣變得更冷了,只是今年的第一場雪遲遲未來。
操刀鬼曹正立在南山酒店外,抬頭遙望著南方。
秦大郎離開山寨已經一個多月了,此刻應該快到了吧?
可惜今年的除夕不能和秦大郎一起吃酒了。
算起來,他們已經好些年沒有一起過除夕了。
他正自感慨著,驀然瞧見路上一個漢子疾步走來。
那個漢子圓臉大耳,膀闊腰細,頭戴一頂白范陽氈笠,身穿青錦祆,手裡提著一根渾鐵筆管槍。
“客官,裡面請!”曹正換上一副笑臉,迎上去說道。
那大漢來到酒店,尋了個靠著火爐的位置坐下,將手中長槍靠到身側,解下包袱放到桌上,隨後又摘下氈笠,這才說道:“店家,先燙兩角熱酒來。”
“客官想吃甚麼下酒?”曹正微笑著問道。
“來一隻肥雞即可。若有饅頭,也可取來一屜。”那漢子隨意的說道。
曹正轉身吩咐店小二去安排了。
那漢子神色平淡的暗自打量著酒店,目光在曹正身上停留了片刻,才收了回來。
店小二把酒菜上齊之後,那個漢子拿過一個熱騰騰的饅頭掰成兩半,湊到嘴邊慢慢咬了一口。曹正卻敏銳地察覺到,那個漢子拿起饅頭放到嘴邊的時候,先是聞了聞,才藉著咬一口的功夫仔細察看著另外半塊饅頭的肉餡。他那一口嘴巴看似張得很大,卻只吃了一小口。
那個漢子把饅頭又放回到蒸屜中,倒了一碗水酒,又是暗自觀察著水酒的色澤,之後輕輕抿了一下。
是個慣走江湖的好漢!
曹正微微笑了笑,並未在意。
自他接管南山酒店以來,還從來沒用過蒙汗藥呢。
又過了一會兒,那漢子見酒菜饅頭都沒有問題,才放心吃喝起來。
入冬以後,趕路的客商不多,南山酒店的生意算不上好,倒是濟州府開的酒店,已經開始盈利了。曹正琢磨著是否該找個時間給妻舅李純說個媳婦,這事兒他妻子提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不過這事兒還是得先問問李純的意思。
這小子現在是越發出息了,就是這眼界也變得越來越高。
一個莊稼地裡刨糧食的糙漢子,還想著娶一個書香門第的小娘子。
那漢子吃飽之後,叫道:“小二,結賬。”
店小二連忙快步走了過去,笑道:“客官,一共八十五文。”
那漢子數出一把銅錢,客氣地說道:“這是一百文錢。小二哥,勞煩相問,此地何處可以覓船渡過水泊?”
店小二驚疑地說道:“客官,水泊裡有座強人山寨,你若是尋親訪友,還是走旱路為好。”
“無妨!你只管告訴我便是。”那漢子渾不在意地說道。
“客官若是想借船隻,我家店中就有,不過得問過掌櫃的。”店小二說著,伸手指了指曹正。
那漢子謝過店小二,戴上氈笠,背好包袱,提起長槍,走到曹正身前。
“我要過這水泊,店家可否借船一用?我多與你些錢。”那漢子說著朝曹正拱了拱手。
曹正看著那漢子,笑道:“開啟門做生意,哪有不允之理?只是官府下過文書,每有客商渡泊都須問清楚,從哪裡來?到何處去?姓甚名誰?”
那漢子皺起眉頭,不悅地說道:“怎得如此麻煩?罷了,我另尋他家。”
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曹正哪裡會讓他走,連忙叫道:“客官且住!便只說個姓名,其他我亂謅應付了事。”
那漢子停下腳步,遲疑了片刻,方才說道:“我姓楊名林。”
楊林?
曹正沒聽過這個名字,也沒再多問,而是親自划著小船送楊林去往梁山。
如果不出意外,這人應該是想去山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