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近正午,安仁村中升起裊裊炊煙。
幾人進入客廳,聞煥章搬出一張方桌,幾條凳兒。秦鋒讓人把準備的吃食都取了出來,這些酒肉是來到村裡才買的,正好趁熱吃。他撕下一條還冒著熱氣的雞腿遞給了小丫頭。
小丫頭是聞煥章的女兒,名喚聞薇。
小聞薇強忍著口水,向秦鋒道了聲謝,又看向了爹爹。見聞煥章含笑點頭,她才興高采烈地接過雞腿,跑到旁邊的廂房裡了。
擺好酒席之後,秦鋒、縻貹和聞煥章各自落座,其他三個梁山士兵出門去附近酒店吃飯去了。秦鋒客隨主便用的酒杯,縻貹捏著酒杯覺得沒意思就換了個大碗。
“本應是小生來招待貴客,卻讓官人破費了。”聞煥章看著秦鋒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秦鋒回道:“今日我等冒昧登門,已是打擾。一頓酒肉算不得什麼,能與先生同飲,便是日日擺宴小可也願意。”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閒敘了些家常,兩人關係熟稔起來。
秦鋒見機把話題引到了今年的舍選進士上,之後又聊到了官吏民生。涉及到一些敏感話題,聞煥章往往僅是片言隻語,更多的時候是微笑不語,頻頻舉杯向秦鋒勸酒。
秦鋒不好判斷聞煥章對於官家和朝廷的態度。他正想找個由頭再探探聞煥章,忽然聽見院中有人喊道:“聞學究在家嗎?”
聞煥章起身向秦鋒告了聲罪,轉身出了客廳。秦鋒隨後站起來,跟了上去。縻貹見此也放下了手裡的酒碗,追上秦鋒。
來到院中,就見一個五六十歲的富家老太公立在院中正和聞煥章攀談,在那老太公的身後還跟著幾個莊客,挑著一擔禮物。
“聞學究,你就莫再推辭了。只要你答應進入寒舍學堂教授我那幾個不成器的子孫,老朽願意每月奉上二兩紋銀作為酬謝。”
聽到那老太公的話,秦鋒心裡恍然,原來是聘請聞煥章去做教書先生的。
聞煥章拱手客氣地說道:“老太公,非是小生不領情義。小生已過而立之年,不過區區一秀才,如何敢誤人子弟。”
那老太公繼續勸說道:“聞學究休要自謙。安仁村誰不知曉學究才高八斗乃是有名文士,與朝廷相公多有舊識。學究淡泊名利,不願出仕,老朽欽佩之至。”
“只是學究總要顧及生計不是?與其為人抄寫文書、撰寫家信,不如做個教授。教書育人,桃李滿天下,豈不是更好?”
“再說了,你家大姐已經六歲,學究還須早日為她賺些嫁妝。老朽備了薄禮,還望學究再慎重考慮一下。”
聞煥章連連擺手,語氣堅決地推辭說道:“老太公,小生實不敢受。今日家中尚有貴客,不便遠送。老太公還是請回吧!”
那老太公也瞧見了客廳前佇立的秦鋒和縻貹,看兩人的儀態不似尋常百姓,滿臉堆笑地討好說道:“學究家中有客人,那老朽就先告辭了,改日再來拜會。教授之事,還請學究再思量思量。”
說完,老太公不情願地帶著幾個莊客挑著禮物走了出去。
秦鋒緩步走上前來,奇道:“聽那老太公言辭之中頗有幾分道理,先生何故推卻?”
他記得水滸中聞煥章在安仁村的確是個教書先生。梁山放他回到東京後,他也是仍舊回到安仁村裡教書。
為何看聞煥章的神情對於去太老公莊上做個教授會如此牴觸?
“天下事,有所為,有所不為。”聞煥章只是搖了搖頭,神色間帶著淡淡的惆悵。
“那先生以為何事可為?何事又不可為?”秦鋒看著聞煥章眼中精光一閃,繼續追問道。
這個話題可大可小,可以暢談志向,亦可就事論事。
聞煥章到底是不願意出仕為官,還是其中另有隱情?
“官人,屋裡請!”
聞煥章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招呼秦鋒和縻貹又回到了客廳。坐定之後,秦鋒端起酒壺先給聞煥章倒了一杯酒,又給自己倒滿一杯。放下酒壺,他端起酒杯遙敬了聞煥章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