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經歷過生死的人,往往不覺得死亡可怕。
時文彬從未想過,死亡會離自己這麼的近。
秦川的信他已經看過,在得知燃放煙花的人並非鄆城縣的百姓,而是梁山賊人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是通知縣尉司抓捕賊匪。可看著四面八方密密麻麻升起的煙花,時文彬的一顆心越來越冷。
這梁山賊首哪裡是請他觀賞煙花,分明是在示威!
極度的恐懼之後,時文彬心裡湧起一股強烈的僥倖。
幸好,他還活著。
幸好,還有機會補救。
“啟稟知縣相公,主簿、縣尉、朱都頭、雷都頭已經在客廳等候。”都管走過來施禮說道。
時文彬點了點頭,整理了下衣裳,轉身向客廳走去。
客廳裡幾人各懷心事分左右而坐,見時文彬走了進來,都站起來拱手相迎。
時文彬走到主位坐下,一旁的僕人奉上茶水,退了出去。
時文彬的目光從幾人身上一一掠過,沉默了片刻,說道:“本縣剛才聽到有小牢子過來通報,說牢房走水,可有此事?”
縣尉張瑾站起來躬身說道:“回知縣相公,確有此事。”
說完這話,低著頭的張瑾目光中閃過一道掙扎之色,猶豫著說道:“據下官調查,走水的起因是城中百姓點放煙花爆竹所致。”
這話一出口,朱仝、雷橫臉色都變了顏色,朱仝皺眉想說些什麼,雷橫伸手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衫。
朱仝回過頭,就見雷橫微微搖頭。
主簿也有些詫異地盯著張瑾,他雖然沒有在場,可也已經聽說了起火的原因。他抬眼偷偷瞧了一眼知縣相公,見時文彬臉色淡然,恍若是不知情。他在心裡不由地打起了小算盤。
張瑾也想不通,那梁山賊首為何一定要讓他這麼說。可這話他已經說出了口,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
“牢房走水,之前關押的一些犯人趁亂逃走,有三個押牢禁子為了救火殉職。”
時文彬深深看了一眼張瑾,端起茶水,不急不促地抿了一口,隨後問道:“除此之外,城中可還有其他損失?”
張瑾搖了搖頭說道:“尚未發現。”
“既是如此,今夜還要勞煩縣尉和兩位都頭,務必要控制住火勢。另外,城中這幾日也要多加防範,小心盜賊行竊之事。”
“主簿,關於這次監牢走水的文書你整理好後,拿給本縣過目。若無差錯,再上報州府。”
時文彬沒有詢問取證,也沒有提到梁山賊人,直接將事情定性下來。
幾人領命,告辭去處理後續的事情了。連知縣相公都在隱瞞梁山賊人的事兒,他們更不願為此擔責。
時文彬走到院中,仰望著夜空,煙花不知在何時停了下來。
希望這梁山賊首言而有信!
不過,還是要再尋個後備方案才更加妥當。
這替死鬼麼......
秦鋒看著煙花漸漸消失,帶著縻貹和阮小二走出勾欄,早有一個精瘦的漢子跟了過來。
“哥哥!事情都辦妥了。”時遷低聲笑道。
“你做事,我放心。走吧,咱們也該出城了。”秦鋒微笑著拍了拍時遷的肩膀。
過不多時,幾人出了縣城。又走了不到半里地,孫安、宋萬、阮小二都迎了過來。
秦鋒停下腳步,對著宋萬問道:“宋萬兄弟,牢裡的弟兄們可都救了出來?”
“哥哥放心,俺們把牢裡的人都帶了出來。”宋萬拍著胸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