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漸漸動了,阿山公帶頭,跟著周琳,沿著他們探好的路線默默跟隨,一個,兩個,漸漸人走成一條長隊,五人自動一排,“你,去前排,你們兩個,這裡補上,別掉隊。”古亓站在那把後面加入的人整理好隊形,一直到最後的老弱病殘出現,甚至還有一個女人吃力的扛著一個昏迷的男子。
古亓進洞巡視一圈,確定所有的人都出來了,便返回洞口,對著洞口上方薄弱的山石部分,巨力湧上,猛獸般揮出重拳,轟的一下,只一拳就轟塌了山石,巨大的石土坍塌下來,瞬間掩埋了那個洞口,這一幕被並沒有走遠的隊伍看到,人人睜大了驚恐的眼睛,似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古亓彈彈身上的泥沙,一把撈起那昏迷不醒的男子,對那驚恐的女人說了句,“跟上,想活命就別掉隊。”
見此一幕,周琳莞爾,略提高了聲音道,“快走吧,帶你們出山!”
又一次暗夜潛行,周琳知道,只要過了這座山,官兵門就不可能追上來。她在前面帶路,古亓在隊尾清除掉隊伍留下的痕跡,沿途走過,又隨手震碎了一些山石,造成多出坍塌的跡象,周琳不得不佩服,古亓是個粗中有細的人。不僅如此,古亓還在來的路上讓她沿途存放了一些物資,無他,幾百人的供給可不是小數目,周琳不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隨身變出兩麻袋糧食來,所以他們設計好路線,估算好人群的腳程,每隔一段路都留下足夠的補充。
一口氣走了兩個時辰,夜色深了,林間的野獸活躍起來,不時傳來狼嚎,隊伍還在默默的前進,就像無數個日夜,無論老幼,揹負著遠遠超過他們體力上限的重物,用瘦弱的雙臂揮動巨大的鐵錘,在皮鞭,咒罵下,默默的咬牙堅持著,沒有祈求,不能倒下,祈求迎來的是一頓暴打,而倒下就意味著死亡。
周琳邊走,心裡邊揪著疼,沒辦法,她就是疼,道理她都懂,但是做不到!總算是到了第一個補給點兒,還沒有脫離危險區域,但是這大半夜的那幫守衛沒有那麼盡心盡力,不可能跑過來,而且若真的來了,有古亓在,也不會有太大危險。
“休息吧。大家不要散開,原地拉開一些距離,坐下,保持隊形,不要變。”
周琳一聲令下,默默移動的人群,默默停下,像按了開關一樣,靜悄悄的坐下,沒有一絲雜音。周琳又難受了,自己的心臟這麼揪著揪著早晚要得心臟病了。
見隊伍停下,古亓開始從後往前幫每個人拆手銬腳鐐,厚重的鐵塊在他手中如膠泥一般輕鬆變形,扔在一旁,而那些呆坐的人甚至都沒有發現自己已經擺脫了那冰冷沉重的桎梏,夜裡睡覺連翻身都做不到,有時候累得眼淚流下,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就連夢中,也帶著這沉重的鐐銬,稍微一動,便哐哐作響。
“阿山公,阿三,川子,你們這群人可有分組,有沒有組長?”
“有的,五十人一組,每組兩個人負責,若出了事情,組長一起連帶問責。”
“太好了,可否將這些組長都喊來?”這麼多人,一路上難免出現狀況,她和古亓兩人根本照看不過來,效率也太低。
阿山公如今對周琳的話奉若神明,一路走來兩人進行了簡單的交流,周琳更多的知道了礦山的情況,而阿山公則得知,周琳二人此次要講他們帶到很遠的地方,但是很安全,不會再有人驅使奴役他們,他們可以像自由人那樣,擁有自己的房子和田地,甚至可以吃飽穿暖!
阿三和川子是阿山公的徒弟,山中歲月悠悠,無事可做,便隨身收兩個徒弟,也不知師徒的緣分到哪一天就戛然而止了,聽天由命了。
不多時,兩人帶了二十來人聚過來,夜色黑,這些人也黑,黑乎乎一片只見到幾十雙大白眼珠子走過來,膽小得嚇得半死。
“各位兄弟姐妹,我們有半個時辰的修整時間,大家在這段時間,儘快補充一些體力,需要解手的,抓緊時間,鐐銬沒有摘掉的,叫阿亓摘,摘掉的鐐銬統一放在隊伍的左側,整齊堆好,千萬不要有遺落的,很容易引來追兵。”
眼珠子們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眨也不眨的看著她,恍如做夢。
“我們還像之前一樣,你們負責好自己的隊伍,五十個人一隊,互相照應,有什麼問題隊長過來跟我說,我們爭取一個不留的全都帶出山去。天亮之前,每兩個時辰休息半個時辰,天亮之後才能安全睡覺,大家要堅持住。現在每個隊長跟我領糧食。”
休息地的草叢之後,是提前藏好的糧,古亓告訴她這些人常年忍飢挨餓,腸胃很是脆弱,受不了周琳那大葷的吃食,所以第一個休息點周琳留下的就是蘿蔔餡餅和果子,巴掌大的餡餅兩指厚,鬆軟金黃的發麵餅皮,餡兒是大白蘿蔔摻了蝦皮兒,放了芝麻香油做的,天知道周琳為了準備這些東西熬了多少個夜,五十個人一組,一組就是兩個麻袋,五百人的口糧整整齊齊碼在草叢後面,二十幾雙眼珠子齊刷刷看過來,周琳甚至感受到了那目光快要把這夜晚燃燒起來了。“誰也不許搶,有多的分給身子壯的人,體弱之人吃多了會喪命的,可明白?”
眼珠子們上下翻動,表示在點頭,看得周琳眼暈,忙一人一袋給他們分了下去。
兩個隊長,一人拎著餡餅,一人拎了果子,沉甸甸的兩大袋,有些不可置信,這是他們一路的口糧吧,昨夜又沒有放飯,早就磨得只剩一層皮的胃火辣辣的灼燒,胃液一點點腐蝕胃壁,連夜趕路,疼得都快麻木了,沒有熱水,反正平日也沒有,不知是什麼吃食,一個個急得都加快了腳步。
當麻袋開啟,那誘人的香味散發出來的時候,每個木呆呆坐在那的人都看了過來,那是食物的香氣,是精緻食物的香氣,是隻有在夢裡才會聞到的味道,那味道,比守衛們的伙食還要香!
人群坐不住了,爭先恐後的湧上來,“別急,大家別搶,每個人都有,每天都有,大家別急,慢點吃,再有人搶,就不發糧了!”
周琳急得大叫,這黑壓壓的,人都看不清,真擠死人可麻煩了。
被沒有食物的威脅嚇退的人,稍微冷靜了一點,每個人拿著分到的餅子和果子退回去了,也是那高大的,輕輕一掰就卸掉鐵鏈的男子實在嚇人。大家都老老實實的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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