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乾和族長商量了,決定把周琳所說的“宿舍”建在村子的正中央,也就是寶葫蘆的腰上,因為周琳說將來這批人是村裡的主要勞動力,為了節約大家的時間,以後要把一些公共設施都建在這個附近,方便大家來去,不管你的責任田在哪個角落,從村正中央出發,都不會太遠,而且住在一起也方便管理,通知個啥事兒站在前頭一敲鑼就行了,不用滿村的跑,古乾和蘇梓把周琳的意見告訴族長,剛好村子中間那沒什麼人家,清理一下面積很大,於是工地就定在這裡,正式開工了。
周琳對蓋房的事兒不懂,只跟二人說先把棚子搭起來,給大家吃飯用。還要再建個大房間,給女眷紡織用,要建個穀倉,一個大廚房,還要建一個大院子叫“幼兒園”。陌生的用詞聽的兩人一頭霧水,周琳又比比劃劃的說了要求,然後便拍拍屁股走了,她還得忙活今天的重頭戲呢。
眼看日頭高起,古亓回來了,按照和周琳約定好的,將竹篾拖來的小山般的糧食直接拉回家,讓悶頭幹活的女工看紅了眼。
“阿亓,你回來的正好,馬上開飯了,你幫著把東西搬到工地那邊,二嬸,歇歇吧,蹲久了受不了,等吃了飯再回來。”周琳宣佈開飯,喚了幾個人去幫著搬東西,於是一行人浩浩蕩蕩扛著兩口大鍋,七八個大罐子,罈子,從村口往村中央走去,鍋子蓋著蓋,罈子封著口,可還是若有若無的香氣從裡面飄出來,吸引了一路的人在那竊竊私語。
等飯抬到工地,蘇梓他們已經讓人把簡易的棚子搭了起來,二十個壯丁的效率還是很不錯的,沒有桌椅,周琳讓人把幾口大鍋往地上一擺,“排隊領飯!”
沒人動,古乾和蘇梓笑嘻嘻的各自領了那兩尺見方的篦子,每個篦子上一個形狀奇怪的容器,領先走到周琳面前。周琳挨個揭開罐子,“每人選三個菜,不夠可以再來盛,盤子不夠用,自己吃完了家屬吃,不要搶,人人管飽聽懂沒?”
眾目睽睽之下,周琳給古乾盛了一大勺泛著油花的蘿蔔絲炒海帶,一勺豆角燒土豆,一勺豆皮兒白菜,又掀開兩口大鍋,往篦子上放了兩個熱乎乎的玉米豆渣餅,一塊兒南瓜,最後一鍋竟然是白花花的大米飯!眼看古乾端了慢慢一篦子的飯菜,做工的人眼睛都紅了,刷的一下就擠到後面排隊,生怕晚了一步飯沒了。
“不要擠啊,女士優先,先來後到,人人有份啊,不要擠不要擠。”周琳一邊抬高了嗓子吆喝,一邊擼胳膊挽袖子盛飯,每人都給盛上冒尖兒的一份,得了飯菜的人如捧著聖旨一般,穿過人群,在一群人泛紅的眼珠子底下小心翼翼的找個棚子裡的位置坐下,過年都吃不到的飯,自打離開家,一日三餐野菜粗糧,何曾想過自己有一天還能吃上這皇上的飯菜?
這下圍著觀望的人群炸鍋了,“怎麼給這麼好的飯菜?過年也吃不到這麼豐盛啊!”
“是啊,別說在這,就是以前,也吃不到這麼好的糧食,那可是白米飯啊!”
“這周氏怎地如此富有?”
“你管人家哪來的錢,人家就是有錢養這麼些人給自家蓋房,你眼紅你也去啊!”
“那可不行,怎麼也是名門之後,如何能淪為長工?”
“你不去我可去了,去晚了可沒位置了。”
“乾子,你們這還招人不?”
“鐵坤叔,招人啊,不過後面來的可少發一袋糧,就今天來的才有,您越往後虧的越多哈。”古乾第一次吃周琳做的飯,狼吞虎嚥得顧不上講話,看的那周圍的人群一個個嚥著口水,恨不得能進來搶一口,又實在抹不開面子。早知道有如此飯菜,就是不發工錢也值了啊,現在又不是農忙季,在家呆一天啥事兒也沒有,掙不到一粒糧,全家餓肚皮。
不多會兒第一波人吃完了,後面等著的家屬進場,“每個工可帶兩個家屬,僅限老弱病殘,壯勞力不可白食。”後面圍觀的人瞪大了眼珠子,“老天爺,還真能吃白食?一個人還能帶兩個人!這一下子得多少糧?”
“別說糧,你沒看那菜上汪著油?我站這都能聞到香味!”
“你看看那南瓜上撒了一層白糖是不?這是什麼人過的日子啊?不行不行,我得叫我家那個一起來報名,我可不想回去喝稀粥了!”
飯菜香味兒一飄,周圍的人誰也坐不住了,放著好飯好菜不吃,回家啃硬餅子,誰也不傻。周琳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否則也不至於一點飯菜巴巴抬了半個村子送過來。
站在一旁的古亓看著女人袖子高高挽起,露出一截嫩藕般的手臂,臉上帶著小狐狸一樣狡猾的笑容,在人群中那樣奪目刺眼。一身布衣,頭上連根木釵都沒有,卻被陽光披上最美的紗衣,美的如同最高貴的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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