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的周琳,已經不再繼續往麻袋裡裝糧了,而是雙手觸控麥穗,直接將麥子收進了空間。一戶十畝,三十戶三百畝,有些人家還多,加起來有五百畝的麥子,不過是自己空間一週的產量,可是卻是這三百口村人的性命,到時候她要如何解釋變出來的糧食只能拼命的多搶一些,到時候也有接濟人家的藉口。
雨下來了,豆大的雨點之後,雨水迅速的連點成線,連線成面,不到幾分鐘就下的連眼睛都睜不開了,然而大家即使閉著眼,也沒有停下,瓢潑的大雨打在臉上,強睜著眼睛在雨裡收割。
“不要下啊,不要下啊,快停吧,老天爺!”有人在哭喊,“老天爺你開開眼吧,還有三天就麥收了啊,你這是不讓人活啊!”
“爹,爹你咋了?二哥快來,咱爹暈倒了!”
田間亂成一團,儼然一副世界末日的無邊黑暗,天上沒有一絲光,唯一的是閃電劃過夜空,死開死寂一般的天幕,一瞬間的光明照耀下每個人都恍如鬼臉,慘白如紙,悽慘,惶然,絕望,這塊被群山圍繞大河環抱的,被災難遺忘了十幾年的風水寶地,終於迎來了她的第一次天災。
就在周琳出現了一絲恍惚,體力到達極致的瞬間,她閃進了空間,地上是密密麻麻的麥子,她已經離開自家田頭,跑去了別家沒來得及收起的麥子上,不管不顧的一通亂收,空間陽光充足,可以輕鬆曬乾這些糧食。躺在地上休息了一下,再次回到大雨滂沱中。
運完了麥子回到自家田頭的古亓只看到暈倒在雨地裡的蘇梅,大手一撈抗回家,卻沒看到周琳的身影,大雨阻隔了他的嗅覺,聽覺,水茫茫一片,連視覺都失去了作用,在哪?那個女人去哪裡了?遍尋不到,只好先幫古雨收割,一邊心急如焚,終於等到天矇矇亮了,在一次閃電的光亮中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這女人!在下一次黑暗到來之前古亓已經抱住那個渾身冰涼搖搖欲墜的女人,“怎麼亂跑,若發了山洪要去哪找你!”半夜的擔憂化成焦急的怒吼,更心疼這沒有一點溫度的身子。
山洪。。。天,自己都忘了,這四面環山的若是引起了山洪,單單是莫幹河水面上漲就足以把村子夷為平地!如此一來搶糧還有什麼意義?
古亓抱著周琳回家,凍了一夜體力消耗到極致的人,一靠近熱源反而開始冷的打顫,剋制不住連牙齒都在打架,氣的古亓一聲不吭。
“古亓,我沒事的,我可以回去,你能不能去山上看看?找個高處,能不能看見洪水?要不要讓大家往山上去避避?”
古亓還是不理。
“阿亓。”
。。。
眼前的女人臉色慘白,頭髮早就泡透了,一綹一綹貼在臉上看起來狼狽極了,並不豐腴的身子一陣陣打著冷顫,溼答答的衣服貼在身上,那一臉溫柔的堅定。決絕如那夜站在河邊,用目光祈求他留下母女二人,若不行,寧肯死去的堅定。
周琳知道古亓在氣自己不愛惜身體,軟了口氣安撫,果然古亓眉眼軟了下來,但還是送周琳到家,“我去看看,你當心。”
周琳進家,醒來的蘇梅哀哀的哭,連阿黃也撐了胳膊在那看著,迎上古氏擔憂的目光,周琳沉聲道,“不知道情況會不會更糟,雨一直下若引起山洪就糟了,我讓阿亓去高處看看,今夜淋雨的人多,我怕不光沒了糧食人再生個病,村兒裡連姜都沒有,可如何驅寒?”
“小雨還在地裡搶糧,我看各家糧最多搶回來三分之一,咱家倒是搶了一多半,等八月玉米應該還能收上來些,不至於捱餓,至於別家,回頭我跟阿亓商量商量,我自己那也有些值錢的東西,看看出去當了能否換些糧食。您快去歇著,只要不發洪水,再大的事兒也就這樣了。”
說完,一轉身進了廚房,幸好柴房裡堆滿了乾柴,估麼著時辰快天亮了,家家忙著收糧,可有人煮熱湯?毫不猶豫的切了三隻大肉雞進大鐵鍋,古家兄妹大雨中累了一夜,可別病倒了,好好補一補。
萬幸的是最糟糕的情況沒有發生,天矇矇亮的時候,雨小了,從傾天大雨變成濛濛小雨,這簡直讓大家歡呼,麥子雖然全被壓倒了甚至衝跑了,可是隻要天放晴就還有救。古亓古雨也回來了,累了一夜,兩人從頭到腳滴著水,古雨不知道從哪摔了個大馬趴,一身的泥,滿手血泡,一臉狼狽。
“你們快去把溼衣服換了過來吃飯!”周琳在廚房忙得腳不沾地。二人剛換好衣服,一大鍋熱乎乎的雞湯麵就端進主屋,金燦燦的油花泛著誘人的香氣,手擀的白麵條兒筋斗極了,只是聞著那熱氣兒就從身子一直暖到胃裡,古雨吃了一口眼淚就掉下來了,緊接著就哇哇大哭,周琳心疼的摟著她溼漉漉的腦袋,難過的說不出話。
蘇梅端了白菜湯麵給古氏送進來,看到周琳開口就罵:“都怪你!要不是你,要不是你裝好人,咱家糧一定能收回來!你這個壞女人!”儘管內心怨恨,畢竟是一個女孩子,也說不出太惡毒的話,她就要讓老太太知道,這個吃裡扒外的女人有多虛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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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亓一個冷眼掃過去,蘇梅就後悔了,本來古亓就護著她,畢竟周琳在這家算是半個主,自己只是僕人,眼見著周琳走過來,嚇得忙捂住臉,生怕她一巴掌打下來。卻不想被一個溫柔的懷抱抱住了,“好了,不要怕,不會讓家裡餓著的。你也累了一夜,好好休息休息,別凍病了。”周琳並不以為意,一個嚇壞了的孩子,被飢餓的恐懼嚇壞了的可憐的孩子而已。
“我燒了熱水,等會兒你們倆好好洗洗。這雨不知要下多久,做好持久戰的準備吧。”然而回了房間的周琳卻並未捨得睡下,一身冰冷,這樣睡下怕是要完蛋。回空間泡了個熱水澡,舒舒服服閉了會兒眼睛,讓自己緊繃的身體舒緩下來,並沒有山窮水盡,冷靜,冷靜。
休息過後,重新換上乾淨的衣服,披上之前古亓給編制的斗笠蓑衣,準備從廚房取了提前蒸好的乾糧去給二嬸家送,卻碰到來取熱水的古亓,“還折騰什麼?不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