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樓姨娘在丫環的帶領下出現在房間裡，陪伴她來的正是前不久迴避的沐明軒。樓姨娘微微福了下身，“見過世子妃。”
沐清菱輕扶了下她，淡笑道：“大家都是一家人，姨娘不必太過多禮。”
樓姨娘搖頭道：“禮不可廢。今時不同往日，三小姐如今身為寧世子妃，已經不能如同往日那般隨便了。奴婢見到小姐，理應見禮。”
既然樓姨娘都這麼說了，沐清菱也不願在見禮與不見禮上面多做糾纏，淡淡道：“姨娘特意來找清菱，可是有什麼事。”
樓姨娘嘆了口氣，“三小姐，這次相爺讓你回來的目的，想必你已經心知肚明瞭。”
沐清菱點點頭，在這件事上，她父親打的主意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三小姐，其實我今天過來……”樓姨娘有些猶豫的道：“也是想勸一勸三小姐……”
沐清菱本來帶笑的面容瞬間冷了下去，就連沐明軒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目光，“母親，你怎麼……”
樓姨娘微微皺了下眉頭，“明軒，你先出去，我想跟三小姐單獨談談。”
沐明軒深吸了口氣，沉聲道：“母親，我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連你都這麼說，但是我是絕對不會贊同的。”
“明軒，你……”樓姨娘有些氣急敗壞的瞪著沐明軒，“明軒，你到底知不知道，真正打喻家財產主意的並不是相爺本人。”
沐明軒擰眉，樓姨娘明顯知道真正打喻家財產主意的是誰，他自然也能猜出是誰。只是讓沐明軒疑惑不解的是，自己的母親只不過是一個大門不邁，身居後院靜心禮佛的後宅婦人，她怎麼能夠如此明確的知道這件事的前因後果。
若是以前，沐明軒自然不會感到奇怪，但是樓姨娘已經有八年多的時間沒過問世事了，沒道理這件事一出來就知道得這麼清楚。
沐清菱涼涼的開口道：“樓姨娘知道的倒是不少！”
樓姨娘僵硬的轉頭看向沐清菱，正好對上她那雙冷漠的雙眼，心中微微一顫，連忙道：“三小姐，你別誤會，我曾經與夫人是知交好友，夫人也曾經無意間透露過喻家的處境，所以……”
“所以樓姨娘的意思是說本小姐就應該遵從父親的意思是嗎？”沐清菱漠然的看著眼前一襲僧服的婦人。初見時，她就覺得這個女人不應該屬於佛堂，因為她的雙眼即使平靜無波，但眼底卻隱含著太多複雜的情緒感情，此時見到她，這種感覺越加的明顯。就算如此，她本以為在這混雜的相府後院內，樓姨娘也算得上是一個乾淨的存在，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樓姨娘急切的開口，“三小姐，你要知道，那個人高高在上，與之硬碰硬是沒有任何好處的。順應天命是最好的選擇。”
沐清菱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天命！樓姨娘這話可真有意思。難不成喻家的一切就註定屬於別人的，呵呵，那還真是可悲可嘆！”
樓姨娘臉色僵了僵，“三小姐，你應該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沐清菱譏諷道：“那樓姨娘是什麼意思。樓姨娘口口聲聲說與我的母親是至交好友，難道姨娘所做的就是一個好友該有的作為。”
“我不這麼做，難不成要眼睜睜的看著喻氏徹底走向滅亡。”樓姨娘眼底忽而露出一抹難掩的傷感，“三小姐的身上流著喻家一半的血液，難道不應該為保全喻家做出努力，而不是糾葛於所謂的身外之物。三小姐，錢沒了，還可以再賺，但是喻家沒了……”
“喻家如今還剩下什麼……”沐清菱淡淡的反問道。
樓姨娘一哽。沐清菱不以為意的一笑，“看來樓姨娘也清楚，喻家如今除了偌大的家產外，其它的一無所有。”若是真的將這筆財產拱手讓人，喻家可就真的蕩然無存了。
“樓姨娘也不必多說了，喻家的財產不屬於我，我沒法做決定。”沐清菱淡淡的下了逐客令。
“既然三小姐什麼都聽不進去，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告辭！”樓姨娘微微福了下身，邁開腳步離開了築月院。
“抱歉。”沐明軒並沒有與樓姨娘一起離開，而是留下來了，看著沐清菱的目光充滿了歉意。來的時候他以為母親只是單純的來看看沐清菱，若是知道她來築月院是為了這件事，他也許就會阻止母親見沐清菱的。
沐清菱莞爾一笑，“這件事跟大哥又沒有關係，大哥又何必道歉。”
沐明軒搖搖頭，他看得出來，沐清菱對這些打喻家財產的人很是反感。這段時間也許其它的人沒有察覺到，但是他明顯感覺得出來三妹跟丞相府的關係已經越來越冷淡，若不是父親讓她回來，沐明軒都有些懷疑，沐清菱是不是一直不打算回丞相府。即使如此，但在沐明軒的心底還是希望沐清菱能不回還是儘量不回。丞相府表面風光，但是他們又豈會知道這份風光下到底隱藏著多少骯髒的秘密。
相對於丞相府裡其它心思各異的人來說，沐清菱是屬於純潔無暇的，她不該沾染上這些東西。
沐清菱若是知道沐明軒心中此時的想法，一定會嗤笑一聲，純潔無暇，確實！但那只是屬於曾經的沐清菱的，她的身上從來都沒有這兩樣東西。她只知道，人若害之，我必處之。若是丞相府的人逼急了她，看在曾經沐清菱的份上，她不會讓他們死得太難看，但是卻會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悔不當初。
沐清菱平靜無波的眼底一抹凜冽的冷意瞬間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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