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不到像師父一樣,心如止水”,林朝暮合上醫術,做到顧言瑾身邊,雙手託著腮,一雙大大的眼睛盯著他看,“師父,你是怎麼練成這樣的?無欲無求。”
“一跟師父比起來,我覺得我活得好累啊。”
看著林朝暮頹廢懶散的模樣,顧言瑾忍不住想去揉她的頭,“累?”
他沒想到這個字會從林朝暮嘴中說出來,最近頻繁發生的事情,對她的影響有點大。
“林朝暮,我們是不是還有賬要算?”顧言瑾聲音很輕,卻如一塊重石頭一樣砸進林朝暮心裡。
“師父,我累了,想睡覺”,林朝暮將頭埋進胳膊裡,不去看他。
“這都是你自找的。若不入皇宮,哪有這麼多事?”言辭間,語氣淩厲了些許。
若不是入了皇宮,她或許就會給千脂贖身,怎麼會讓蔣騁從中間鑽空子。若沒有入皇宮,便不會認識沈飛,雲煙又怎會躺在這裡昏迷不醒,又怎麼會扯進沈家的恩恩怨怨中。
說來,這一切,都是從那日被綁進皇宮開始的。
“所以,師父來是找我算賬的”,林朝暮帶著幾分撒嬌的語氣,望向顧言瑾。
他的黑發高高攏起,留下幾縷垂於耳側,清亮的眸子隱著清冷,活脫脫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
沒見到皇上以前,她以為她師父是這世界上最俊郎的人。而現在,她覺得她上輩子一定是做了什麼好事,讓這輩子這麼有眼緣,見到了風格迥異,但是都好看到極致的兩個人。
“師父,我以前是不是悄悄喜歡過你?是不是還告白過?”林朝暮嘴角一彎,擺出一副花痴的模樣。
那次昏迷之後,她忘了好多事。
顧言瑾愣了幾秒,轉而問道,“現在呢?”
“現在”林朝暮下巴抵在桌子上,垂頭喪氣道,“師父在上,豈敢造次?”
“不敢的。”
顧言瑾聽到他的回答,忽然笑了,“你勾引人勾引上癮了?”
“只可惜,這招對師父沒用。”
顧言瑾笑道,“你也知道”。
“你犯了師門大禁,師門規矩,你最清楚不過。”顧言瑾頓了頓又道,“罷了,師父不忍看你受罰,以後,便斷了這師徒關系吧”,他說得隨意,卻有嚴肅,不容玩笑。
林朝暮像受了晴天霹靂一般,直坐起來,見顧言瑾並沒有在開玩笑,方才緊張起來,“師父是認真的?”
“認真的。”顧言謹直視著她,依舊溫和,但是不知為何,林朝暮覺得在他眼中,有一種說不出的疏離。顧言瑾叫來嚴青,吩咐了一番話。
林朝暮卻一直都在恍惚中,她輕扯顧言瑾的衣袖,“師父,你別嚇我”。
一旦紫玉閣往外散播出訊息,一日之內,便人盡皆知了。
嚴青目光在兩人之間遊離,不知一時之間發生了何時。嚴青心知這事一旦決定,但沒有轉圜的餘地了。他單膝跪地道,“主子,望三思啊”。
“不是所有的事都需要三思”,顧言瑾單手背後,瞥了林朝暮一眼,淡淡道。
林朝暮有些慌了,眼圈紅了起來,幾顆豆大的淚珠在打晃,轉而跪在顧言謹面前,乞求道,“師父,我錯了,我認罰”
她雖然遊蕩江湖,四海為家。但是自她有意識開始,就跟在顧言謹身邊。顧言瑾親手教她醫術,教她彈琴繪畫。顧言瑾比她大不足十歲,在她心裡,亦師亦父。
她只知,他縱容她胡鬧。她看醫術偷懶,顧言瑾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剛開始行醫,醫壞了人,顧言瑾在背後將人醫好,反而成就了林朝暮的名聲;林朝暮被人欺負時,都是顧言謹時候派人替她收拾爛攤子。
林朝暮只知,她什麼都不需顧忌,因為她有一個無所不能的師父,她將他當成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只是她萬沒想到,今日只因宮中行醫這一件事,便讓他說出了逐出師門這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