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瑞菲斯全身是血地倒在一片半人高的灌木叢中,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呼吸中不時有帶血的泡沫溢位。他的傷勢頗重,全身上下多出骨折,內臟也受到了衝擊,造成了大範圍的內出血。如果不抓緊時間找牧師進行治療,恐怕就要有生命危險。
但普瑞菲斯此時最擔心的,不是自己的傷勢,而是他的那些隊友們。他本是與其餘12名隊友一同行動,但剛剛在他落單的時候,被四名謊言之神的信徒偷襲,導致了現在的重傷情形。他本以為自己會被殺死,但顯然謊言信徒們並不想讓他這樣沒有價值地死掉,而是在周圍就地埋伏起來,準備在他隊友前來救援的時候進行伏擊,典型的圍點打援!
普瑞菲斯看到那四名謊言信徒在周圍埋伏,就已經知道對方想要做什麼了。但偏偏他全身重傷,根本無力阻止,甚至連自殺都做不到。他只能焦急萬分卻又無可奈何地等待著,並祈禱自己的隊友們不要來找他。
普瑞菲斯的職業是預言師,但他由於自身血脈能力的原因,使得他無法像其他預言師那樣預言未來,所以才會大意之下被謊言信徒偷襲。他血脈能力的名字叫做,全集。這個名字是普瑞菲斯自己所取的,因為歷史上從未出現過相同的血脈能力,甚至類似的也沒有。
預言師在預言某個未來事件時,會先設定好預言三要素,既時間、人物、起因。透過這三要素的限定,預言出相應人物在相應時間點上所處的地點和發生的事件。當然,預言的結果未必準確。
普通的預言師能夠預言出某個時間節點上的某一個事件可能發生的結果,這種預言可能是正確的,也可能是錯誤的,其預言準確率與相應預言師的等級有關。但普瑞菲斯的血脈能力全集,卻讓他可以看到那個時間節點上千千萬萬的可能。真實發生的結果,只是那千千萬萬個片段中的一個。然而,他卻不知道哪個是會發生的,哪個又是不會發生的。
換句話說,預言師本應是能夠得知未來那無數種可能中的一個子集,但擁有著全集能力的普瑞菲斯,卻可以獲知所有的可能,也就是整個全集!
普瑞菲斯只是一個小家族當中的旁系,並沒有什麼太強大的血統,卻不知為何就覺醒出了這樣一個偏門的能力。初時他對這個能力並沒有什麼太大感覺,還時常抱怨這是個無用的能力。與他同等級的預言師,預言準確率已經能夠達到35左右,平均預言三次就有一次是正確的。再根據預言安排之後的應對措施,若是正確的便賺了,錯的也就認栽。然而普瑞菲斯每一次預言都能夠得到成百上千個結果,當選擇變多了,反倒無所適從。
當預言出很多種可能的時候,也就相當於沒有預言。
此時正值國家紛紛滅亡,各大教會瓜分勢力的格局之中。普瑞菲斯的這個小團隊是一個不屬於任何教會的小組織,包括隊長在內共有13個成員,分屬各個職業。他們原先效忠的國家已經滅亡,而又不想加入任何一個教會,於是成為這樣的小團隊進行活動,打獵魔獸來換取資源和金錢。
向他們這樣的小團隊並不少見,都是屬於國家勢力和教會勢力交接過程中的一個特殊團體,與魔革之後的傭兵團有些類似。初時各大教會忙著拉攏信徒、打壓國家勢力,顧不上對付這些殘餘的小組織,但當國家勢力敗亡已成定局,各大教會終於騰出手來,要開始收拾他們了。
過去他們在各大教會勢力之間的夾縫中流竄,與多個教會的信徒進行過戰鬥,憑藉著普瑞菲斯的能力,他們團隊多次從危險中逃脫。雖然不能準確得到未來的預言,但普瑞菲斯可以將壞的未來片段與其他片段進行對比,從而在進行選擇時避開那些壞的未來。
這一次他們到了謊言教會的勢力範圍中,而謊言教會也是看得起他們,足足派出了四位神眷者對他們進行追殺。其中的神官、戰士和刺客都比他們高出一級,而領頭的法師更是比他們高出兩級。不僅如此,對方還用出了設伏偷襲的方法,開始幾次被普瑞菲斯及時找到方法避免了被偷襲。只是他的預言術也是需要消耗法力的,在對方堅持不懈的追擊下,他維持預言術也已經筋疲力盡,更何況還需要找到不同未來片段之間的區別,以做出正確的選擇,更是消耗腦力。結果趁著他一時不慎,在落單的時候被對方打傷,於是變成了現在的局面。
普瑞菲斯咬緊牙關,忍著身上的痛楚,目光則憤怒地環視周圍,他知道謊言教會的那些信徒就藏在周圍。似乎對普瑞菲斯的反應不太滿意,旁邊的一個樹叢中閃現出一道細小的墨綠色法術,正打在他腰間的傷口處。這一下讓普瑞菲斯痛不欲生,終於忍不住叫出聲來,頭上的汗水更是像是瀑布一樣嘩嘩留下。
剛一叫出聲,普瑞菲斯立時知道不好了,他的叫聲遠遠傳出,必然會被他的同伴聽到。如果他的同伴過來救他,那麼就正中對手的下懷,那麼馬上就又要遭到伏擊了。他剛剛想到這裡,就聽見一個方向上傳來了呼喊聲音,“普瑞菲斯!你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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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瑞菲斯猛地扭過頭,他辨認出這個聲音是他團隊中的牧師亞普。他急忙掙扎起來,想要阻止亞普過來,但他的四肢都已經骨折的骨折、麻木的麻木,根本支撐不起身體。他只能放聲大喊道,“這裡有埋伏,你們不要過來!”
然而他的聲音喊出口,卻變成了無意義的呼叫聲,他一下子愣住了。剛剛那道法術不單是為了讓他受到痛楚,而且竟還能讓他短時間內無法言語,謊言神術中的失語術!普瑞菲斯心底一沉,知道這下糟糕了,他的同伴在情況不明之下冒然趕來,必然會陷入劣勢之中。
而且普瑞菲斯也知道,即便他能夠正常發聲,告知同伴這裡有埋伏,恐怕也沒什麼用處。他的那些同伴之間都是生死之交,就算知道這是個陷阱,也依然會來救他。但那種有準備的援救和這種無準備中撞進埋伏當中,卻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普瑞菲斯拼命地大聲叫嚷,想要提醒同伴們小心謊言信徒的埋伏,卻根本無濟於事,傳出的只是無意義的呻吟和吼叫。
當普瑞菲斯的嗓子幾乎都快要喊啞,才被一聲巨響打斷,那是謊言信徒佈置的鍊金陷阱被觸發的聲音。接著就是打鬥和呼和聲響起,普瑞菲斯知道他的團隊已經中了謊言信徒的埋伏,他痛苦地閉上眼睛。
對方不但在等級方面壓制他們的團隊,而且還準備了陷阱和魔法卷軸,於是他的團隊毫無懸念地陷入了苦戰。當普瑞菲斯看到有人進入他的視野中的時候,他團隊的成員已經只剩下四個人了,很明顯其他人都已經在戰鬥中喪生。而且剩餘的四個人也個個身上帶傷,只能勉強抵擋。
其中有一個女戰士,與眾不同地左手持劍、右手持盾,在強於自己的敵人壓力下依舊不落下風,舉手投足間看起來都是英姿颯爽。這是普瑞菲斯團隊的隊長,克里斯汀。她是團隊中唯一一個達到了劍士等級的強者,也是普瑞菲斯一直暗暗愛慕的物件。
在克里斯汀的犀利反擊之中,謊言信徒中的那個刺客被刺破了大動脈,立時就開始大出血。謊言教會這邊已經佔據了上風,當然不想有人折損,其中一個滿臉陰鷙的魔法師忽然揚聲叫道,“兩敗俱傷是我們不想看到的,只要你們丟下武器,我保證放你們所有人自由,並且三天之內都不會再追殺你們。”
那個魔法師說出這話的同時,幾個謊言信徒也紛紛退後,與克里斯汀等人拉開距離。克里斯汀聞言先是一愣,繼而又看了看半躺在灌木叢中的普瑞菲斯,咬著牙說道,“好,我答應你,但是你要簽訂契約!”
“不要相信謊言信徒所說的話!他們是不會信守承諾的!”普瑞菲斯拼命的叫喊,但失語術的作用時間仍然沒有消失,克里斯汀等人根本聽不懂他所說的。
一個墨綠色的神文出現在頭頂高度的半空,記錄下雙方的約定之後淡淡消散,印入雙方的眉心。克里斯汀等四人將武器全都放在地上,謊言信徒中一直處在外圍的神官也急忙跑上前來,對刺客進行緊急救治。這個神官等級不足,還不能使用癒合禱言,需要近身才能治療這種較重的傷勢。
那個魔法師見己方受傷的刺客得到了妥善安置,並已經恢復了一定的戰鬥力。他嘴角勾勒出一絲笑容,然後揮手之間發出了一片奧術彈幕,“中場休息時間結束,我們繼續吧!”
克里斯汀團隊中的三個同伴立時搶上前去,擋在了克里斯汀的身前,犧牲自己為克里斯汀爭取了時間。克里斯汀則是藉機,一個翻滾從地上撿回武器,同時嘶聲吼道,“你們不講信用!”
滿臉陰鷙的魔法師哈哈大笑起來,“笨蛋!謊言之神的信徒,如果不說謊的話,那麼就是背契信仰了啊。”
緊接著克里斯汀就覺得背後一麻,急忙轉身只看到那刺客急速遁走的身形。剛剛那個刺客竟是在短時間內恢復了戰鬥力,並藉著奧術彈幕的掩護拉近距離,對克里斯汀完成了一記背刺。那刺客的匕首顯然是淬毒的,克里斯汀的動作即刻就變得僵硬。對面的戰士也衝了上來,繼續與已經中毒的克里斯汀纏戰在一起。在中毒的情況下,克里斯汀即便想要拼死拉個墊背的都不可能,她只能在對方的聯合攻擊中苦苦支撐。
普瑞菲斯看著克里斯汀陷入苦戰,身上的傷越來越多,他的心中彷彿在滴血一般。為什麼會這樣?我的預言術還是太弱了嗎?這個破能力有什麼用?還不是什麼都改變不了?普瑞菲斯想到這裡一愣,急忙使用預言術看著未來的片段。果然如他所料,即便形勢如此惡劣,但結局依然沒有確定,未來依然有著他隊長能活下來的結局。
普瑞菲斯毫不顧忌法力的透支,拼命地使用著預言術,想要找到避免這一切發生的辦法。但無奈的是未來的片段實在太多了,他所能預言到的,一分鐘後就有上百個可能發生的片段,十分鐘後則是上千個片段,一小時後甚至有上萬片段。想要將不同的未來一一進行對比,根本就不是短時間內能夠做到的。而且戰場之上一切發展的都太快,根本沒有給他留太多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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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鐘後的95個片段中克里斯汀死了,另有7個片段中她沒有死。到底是那些節點導致了隊長的死亡?又有哪些是與自己有關係的?普瑞菲斯強迫自己閉上眼睛,不去看戰場中的場景,而是強自靜下心,對比著一個個片段。他在焦急之中滿頭大汗地一一查驗著,隨著時間的流逝,每過去一秒,他眼中的未來片段都在減少,這更是讓他顧此失彼。
隨著一聲奧術魔法轟鳴的巨響,那個時間節點的大量片段轟然破碎,唯獨留下了一個孤零零的片段停在那個事件節點上,因為一分鐘已經過去。普瑞菲斯呆滯地睜開眼,眼前的場景與預言中唯一剩下的畫面重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