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就是查明白了,連翹也已犯下了欺君之罪。能全身而退已然萬幸。
欺君之罪就是免了一死,也都逃不過杖責流配。杖責流配和嫁給楚王,對於連翹來說許是後者更好。
但楚王是個斷袖,不知這於連翹來說究竟是痛苦還是幸福。
馬車開始緩緩的走動,鳳卿城拉著她重新坐下,緩聲的道:“楚王的事情有些能公之於眾,有些卻是不能。連翹的事情不可再言。”
婠婠嘆了一聲,良久無言。
鳳卿城伸手在她頭上輕撫了幾下,道:“官家像是不欲再查楚王的事情,卻仍舊要追究沉香匣一案。你向他呈報的時候多少避諱些好。”
婠婠想了想,道:“八成是展笑風那廝的話起了作用,官家果然放過了楚王。”
鳳卿城問道:“他說了什麼?”
婠婠道:“他故意擺出一副認罪良好的模樣,又看似不著痕跡的將楚王的罪狀的誇大。我倒是沒看出什麼來。那兩位洛大人立刻就捉了這一點為楚王脫罪。還差點把水潑到我身上,想透過我拉秦王表哥下水。”
鳳卿城默了一陣,說道:“畢竟是自己的骨肉,官家心中有一絲的疑慮也會選擇保下楚王。”
婠婠搖頭一嘆,又道:“這些人可真是一腦袋的刁鑽。”
鳳卿城笑道:“官家信重婠婠就是因為婠婠的不刁鑽。以後再有人說些什麼,婠婠莫要回辯。覺得不痛快,打上一頓,官家也不會如何你。最多,罰你些俸祿。”
婠婠點頭道:“我明白,官家的信重才是我立足的根本。但是罰俸祿......”
鳳卿城搓了搓她的鬢發,笑道:“婠婠,我養得起你。”
☆、番外一 愛而不得 我便活成了你[加更]
番外一一一明婠婠番外《愛而不得我便活成了你》
我不知道這是哪裡。沒有風,沒有光,沒有一絲絲的響動和顏色。放眼望著,除了茫茫的虛無再無其他風景。
我也不知道時間是否還在流逝著。這裡的一切彷彿都是凝滯著的。
除了發呆,我沒有任何的事情可做。
很多很多年以前,我也曾這樣什麼也不想的長時間的發著呆。那一日我初到汴京,暮春的楊花柳絮輕飄飄的飛了漫天。
街邊的點心攤子上才做好了一屜雲片糕。那清甜的味道吸引了我全部的心神。我買了很大的一包,正準備要吃。無意中的一抬眼,就見到了那個青衫疏闊,豐神俊朗的男人。
他從長街之上打馬而過,神色姿態全然不似他那些同伴的春風得意。便是他腰間的木酒壺都帶著一股疏闊氣息,那般的與眾不同。
那是一個完全不同於叔父、完全的不同於我之前見過的所有男人。
那一刻我的腦子裡只剩了一句話:所謂男兒當如是。
然後我的思維便都停止了,就那樣的呆在了京都街頭那漫天的楊花飛絮裡。長街的繁華,雲片糕的香甜,再引不起我半分的注意。
那是我記憶中,最久的一次發呆。
我打聽到那個疏闊俊朗的男兒是天門總捕,名叫展笑風。
我興沖沖的對叔父說,我想要留在京都,我想要進天門。叔父一向順我意願,這次也沒有例外。他將明月刀給了我,只囑咐我說不要太賣命,該腳底抹油的時候,記得跑快些。
這就我的叔父。很多時候,我都懷疑那首長歌中的明二少究竟是不是他。
我記憶中的叔父並不像一個銳氣無當的俠士,但他很重情義。所以在我考進天門,送叔父離開京都之後,我尋了機會親自往棲梧島退掉了我同鳳寒的婚約。
我知道我們欠棲梧島的情。這一番退婚,那情分又要欠的更大。
我應了鳳寒一樁事,將來無論他有什麼要求我都會盡全力去辦。
後來叔父知道了此事,他卻也沒有責備我。他只是獨自立在樹下沉默不言。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叔父如此的沉默,不吃東西也不休息,就那樣站了一宿。
第二日,叔父同我說,欠了棲梧島的情分他自去還。叫我安心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如今想來我那時候當真是中了迷障一般。背棄了信義,令我唯一的親人為難。可那時候,我眼中心中竟只有那個疏闊俊朗的青衫男兒,除了他再也裝不下任何一樣事物。
我不會斷案探查,我會的就只有刀法。什麼樣的案子最危險難辦,什麼樣的人最兇狠難捉,我都會搶到手中來。我就這樣用手中的刀一步一步的斬到了他的身邊。
他疏闊豪邁甚有俠者之風,但他卻沒有我預想的那樣粗狂,反而很是溫柔細心。他喚我“阿婠”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像是近午的陽光,溫暖而幹淨。
他記得我的生辰,記得我喜歡吃什麼,他會因我受傷而滿眼疼悔,他會將困境中最後的生還希望給我......
我以為他也是喜歡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