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很是不自然的吃下那勺湯羹,而後她自他手中拿了湯匙過來,說道:“我自己來。”
鳳卿城道了聲“好”,便將湯匙交給了她。婠婠此時並沒有心思吃東西,她抱著湯盅悶了會兒頭。耳邊除了馬車的轆轆之聲再無其他。久不聞他出聲,婠婠抬起頭來看了看他,卻見他正瞧著她,眼眸之中滿存著一抹很是可疑的笑意。
當尷尬無從化解,還有一種最簡單的辦法——當它不存在。
婠婠幹咳兩聲,強行裝作方才她那句話並不存在的樣子,重新回答道:“我嫁予你,便已與你同在一條船上。”
鳳卿城眼中那可疑笑意泛出來,明晃晃的毫無遮掩之意。他輕笑著道:“你嫁予我,便......”
依照婠婠往常的經驗來判斷,他該是想說,她嫁予他,便已與他同在一張床上。
於是不待鳳卿城說完,婠婠便搶先道:“我是你的妻,自然是在你的床上。”
自以為先發制人、堵人話頭的婠婠長出了一口氣。然後神奇的,她覺得自己沒那麼尬了。再然後她見到鳳卿城的神情再次的暫停了。兩瞬之後,他噴笑了起來。
婠婠意識到自己方才恐是會錯了意思。她拍了拍自己嘴,只恨不該搶話說。
鳳卿城傾身過來擁住了她,聲音裡猶還帶著抑不住的笑意,“你嫁予我,便該由我為你遮風擋雨。更何況那風雨是我帶給你的。婠婠,你不必多思多慮。你只須要信我就好。”
婠婠將臉埋進他的懷中,過了許久她才出聲道:“恆之,我前幾世一定是拯救過蒼生,所以才能夠遇到你。但是恆之我想與你一起撐傘,而不是躲下你的傘下。”
鳳卿城輕聲的道:“好。”
她的臉頰貼著的他胸膛,當他說話時她能感受到他胸腔中的一點微震。這感覺親暱且奇妙。婠婠將手中的湯盅擱到一旁,兩條手臂擁上他的腰身。他沒再說話,她便將臉頰移到他的心口處,聽著他心跳的聲音。
初冬的風已寒冷的凜冽。
拓帛同府中的大管事一同立在府門前,迎著風往長街的盡頭望去。當他們瞧見自家府裡的馬車緩緩駛來時,立刻就奔到了石階之下候著。
車簾一掀開,鳳卿城便看到了這兩人,見這樣子就知他們是有事要說。迎在府門外候著,那事該算的上是樁急事。可也並不會太急,真要緊急的話他們就不會在這裡候著,而是會立即的去尋他稟報。
鳳卿城下了馬車後,先是將婠婠扶了下來,而後才重新將視線落向那兩位,“說吧。”
老管事見他這漫不經心的樣子,心中就越發焦急起來。那焦急中更是頓生了焦慮和無可奈何。自家侯爺是個什麼樣兒,他一早就明白。如今侯爺是有些正經樣子了,可那也僅限於差事做得好。一旦有了閑空,侯爺照樣還是去鬥禽遛獸,玩命兒的敗家。
老管事暗嘆一聲,將目光移向了婠婠。他想著侯爺的性子總也不會變了,往後府裡的大事小情還是寄望於夫人比較現實。
老管事想到了夫人可能不屑這些瑣事,也想到了她可能會漠不關心或者處理的不妥......但他唯獨沒有想到,夫人此刻壓根兒就沒有注意他。
她的視線一直一直的黏在侯爺的身上,就沒離開過半刻。
老管事忽然覺得,這初冬的風寒過了嚴冬,吹得人透心兒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