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喜一臉的恍惚,僵著身體一步一步的在那幾條大魚的歡騰扭動中邁向了湖邊。還是流觴心細眼睛尖,幾步跟上去,往他嘴裡戳了一根蘆葦管。
下了水,那些魚總算是老實了一點兒。壽喜哀怨的回頭望了望自家王妃和心目中一直崇拜擁簇的總捕大人。然後無聲無息的紮進了水底,向著小舟所在之處游去。
婠婠的形象在壽喜小內侍的心中一點點的崩塌著。這恍恍惚惚的荒謬感叫他熟悉不已,不自覺的想起那紈絝侯爺曾經的種種作為。到最終壽喜心中就只剩了一道覺悟:真是什麼鍋配什麼蓋兒。官家的眼光實在是挺好的。
望著湖面上那根漸漸遠去的蘆葦管,秦王妃忽然說道:“不然今日就燉魚頭湯罷。”
婠婠想也不想的應道:“行。”
秦王妃意猶未盡的順著湖邊踱了幾步,“表弟媳這主意實在不錯。”
婠婠點頭,“我也覺得不錯。”
此刻這裡除了幾個面部表情扭曲的小廝和秦王妃的兩個小丫頭,就只有婠婠和秦王妃。
定北侯府中是沒有佈下天門眼線的,但秦王妃身邊一定有,可能還不僅只有天門的。婠婠本是想借著帶秦王妃上樹去尋個好角度看壽喜掛魚的,但事到近前她又改了主意。
在兩人沿著湖邊往廊亭方向踱回去的時候,婠婠大大方方的掏出了那兩只藥瓶交給秦王妃。
秦王妃看了看那手裡的兩只小瓶子,問道:“這是什麼?”
婠婠說道:“我同恆之成親時,我家叔父給的養身藥丸。紅線的女子服,藍線的男子服用。每日晨間用溫水服一粒,將來誕育的孩子便能健康少疾。上次聽著表嫂似乎對這些方藥很有興趣,這兩瓶藥送表嫂做個研方的參考罷。”
秦王妃親自將藥瓶收好,向婠婠道:“如此,卻之不恭。回頭我送袋柔潤肌膚的澡豆子來答謝表弟媳婦。”
這邊妯娌倆又說起各種方子來一路的輕松,那邊湖上的兄弟倆卻是齊齊的提高的警惕。
最先察覺不對的是鳳卿城,他正同秦王一起分析著去年裡的那樁案子,耳邊便就聽得水底的一陣異動,於是立即住了口,迅速的道:“水下有人。”
眼睛不著痕跡的四下一尋,果然就見過一根細細的蘆葦正自遠處向著這邊靠近過來。
兩人盯著那根蘆葦管,不發一言的看著它直線的靠近過來,直靠近到船邊來。
鳳卿城手中已然捏住了幾枚魚鈎,若水下的是刺客,那幾只魚鈎便可充作暗器打出去,贏取到幾息的時間。而只幾息,他便有把握將秦王安全的帶離。
不過這蘆葦管下的人實在不像個刺客,不僅遮掩行蹤遮掩的笨拙,就是行動也不利索的很。
那根蘆葦管在船身前徘徊了一會兒,之後移向避著廊亭那邊視線的一面。一張熟悉的臉,從水下緩緩的冒出來。
秦王和鳳卿城皆都莫名了那麼一刻。而後秦王問道:“壽喜你這是做什麼?”
此刻的壽喜見到自家王爺、聽到那熟悉的溫和嗓音,頓就控制不住那一臉的苦意。他撇著嘴低低的回答道:“小的這是要往您和侯爺的魚鈎上掛魚。”
空氣凝滯了那麼片刻。
秦王不由自主的轉頭去看了看鳳卿城。似這等事情也就鳳卿城做的出來,可從他方才的反應看,壽喜不是他提前安排的。
那還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