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鶯應聲退了下去。
婠婠撕開信封,卻見到裡面還放著兩個小信封。她先拿起其中一封,取出了裡面的信箋展開。從金十三的用詞遣句到那每一筆的書寫無不透露出一股打了雞血般的激情。
他用這打雞血似得激情勾勒出了一副藍圖,一副遍佈江湖人足跡的圈錢藍圖,一副散發著金錢異香的藍圖。直看的婠婠也好似打了雞血一般,只恨不得立刻插雙翅膀,馬上將這藍圖鋪展開來。
婠婠灌了一大口消食茶,略略的抑制了下沖動,然後又拆開了第二封信。這封信的字跡卻與方才那封截然的不同,筆畫微瘦而甚具骨力。這字跡婠婠從前見過,這是林硯的字。
展平了信箋讀下去,果然是林硯寫來的。他所述說的內容就要豐富許多,先是請安問候,然後簡述了華山之上正在進行的一切事宜,然後便是金十三信上所說的那些。相較於金十三的激情滿滿,林硯的表述非常的平實,且計算了初期的投入和收益,又針對此事粗略的提了幾點主要的難辦之處和解決之法。最後請示婠婠,是否要與金十三合夥去畫那副藍圖。
這個才是重點。
婠婠耐心性子,將這封信的後半部分又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便就起身離了飯桌,尋了紙筆到一旁寫寫劃劃起來。
鳳卿城看了看面前那空下來的位置,又看了看她的側影。——先前既不吃也不喝都要坐在這裡陪自己用飯,怎麼這會子有消食茶喝了,反倒是走到一邊去了。
到底是何人來的書信?
鳳卿城看了她片刻,最終是什麼也沒問,便就轉回頭來繼續用飯。待他用罷了暮食,洗過手用過茶,婠婠依舊還是趴在那裡寫寫劃劃著。
鳳卿城拎起桌上的茶壺,將她喝到半碗的消食茶續滿,端到她手邊處。卻是瞥見那鋪撒了滿桌的紙張上盡是計算的賬目。
賬目這東西,鳳卿城不是沒見過,卻是第一次見到有人用這樣大的字來算賬。她這十幾頁的東西,換個人來恐也就是一張紙的地方便盡能盛下。
這些字多是一筆而下,枯筆甚多,彷彿不到筆尖淌不下墨來便懶怠去蘸墨。
上元節時候,鳳卿城曾經遠遠的見過婠婠的字。眼前這字跡與那時見得有些不同。上元節那晚,婠婠的字跡若脫韁之野馬,似癲狂之遊龍。那一筆而下的流暢,透漏著那麼一股霸氣。
而眼前這字,雖也是一筆而下卻少了那種毫無拘束、癲狂隨性,而多了些許的頓滯。彷彿心中有著什麼難解之事般。
鳳卿城留意了婠婠的神情,果然見她眉頭緊蹙,便就問道:“婠婠可是有難事?”
婠婠嘆了口氣,道:“難倒是難不到,只是這一下就要將錢箱子全都掏空了去。”
鳳卿城笑起來,“還當是什麼難事,不過只是銀錢罷了。需多少去支取就是,值得愁成這樣。”
婠婠搖頭道:“我是要給明家賺一份家業,府裡的銀子是萬不能用的。我的銀錢也還夠,不止夠還有剩。”說著婠婠將手底下那張字紙往鳳卿城那邊推了推,指著紙上的字道:“看,我還能剩下七十八文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