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兩人吃過早飯後,農婦告訴他們,已經找到了揹包人,這就可以送他們去“北邊”那裡。
石川鈴子適時地表達了感謝。
給他們帶路的揹包人是個看起來很樸實的中年人,身材瘦小,面板黝黑,背有些佝僂,滿臉皺紋,他挽著褲褲腿,背上揹著個布褡褳袋,另一手則牽著毛驢。
見到沈英他們後,他將沈英手中的皮箱用繩子固定在毛驢背上,然後又在布褡褳裡塞些雜物,咧著嘴對沈英笑了一下,便在前面引路。
他的話不多,並且農婦似乎已在先前已和他談好了價格。所以,在沈英和石川鈴子上路時,農婦囑咐一下石川鈴子。
“到了你們認為該到的地方後,再給他付錢,他很老實,不會問你們多要。”農婦說道。
石川鈴子點點頭,並表示感謝送給了農婦一方紗巾,那方紗巾是新安市裡的時髦貨,在這個地方可不多見。
在此期間,石川鈴子沒有和沈英說一句,而且面色冰冷,看起來頗像那些鬧矛盾的小情侶。
“你騎毛驢吧!”那個揹包的中年人看了石川鈴子一眼:“路途很長,城市女人吃不消的。”,他說道。
石川鈴子點點頭,走向毛驢,在走到毛驢跟前時,她突然低頭,捂著胸口,乾嘔了幾聲。
她這個動作引起了農婦的注意,農婦走上前去,輕輕拍著她的背,好像詢問著他什麼,而石川鈴子在低聲回答,同時向沈英這邊掃來幾眼嗔怨的目光。
沈英站在離她們五六米遠的地方,有些莫名其妙。兩人說話的聲音很低,他根本聽不清什麼,只是石川鈴子在臨走的故作姿態的表演,有些令他摸不著頭腦。但有一點,他還是知道的,那就是這個女人腦子裡只怕又冒出了什麼壞主意了。
農婦笑著,似乎在安慰石川鈴子,待到石川鈴子騎上驢子安然向前走了二十多步後,她才折返了回來。在路過跟著揹包人向前走的沈英時,她搖了搖頭。
“你們這些男人啊……”她像好心的老太般嘮叨道:“真是做事不想前後……”
沈英有些不太明白她說話的意思,待要詳細問時,農婦已經摺回了自己的院子。
在沈英和石川鈴子往根據地的路上,石川鈴子一直沒有和沈英說過話,她抿著嘴,不時地張望著四周的環境,並時不時地問揹包人一兩個問題,倒是做足了小情侶之間慪氣的模樣。
沈英也沒有心思理她,事實上,他在心裡盤算著,到根據地後怎麼辦?
一種方法是迅速通知同志們將這個心如蛇蠍的女人抓起來,另一種方法是遷延時日,仍然和石川鈴子假戲真做般做對情侶,然後再順藤摸瓜以確定石川鈴子是否在根據地裡是否埋有“釘子”。
從理論上考慮,後一種方法是最好的,但沈英實在不想和這個女人虛與委蛇。隨著離根據地的路程越來越近,沈英也越發得感覺煩躁,也許是在敵佔區呆得久了,偽裝的他自己都有些厭煩了,所以他現在頗有些立刻想撕下下面具的感覺。
長久生活在黑暗的人常會有兩種結果,一種是他適應了黑暗,並和黑暗融為一體,當太陽昇起時,太陽卻不屬於他們,他們只會在黑暗中消亡。
另一種則是身在黑暗,心向光明,他們迫切地渴望陽光,哪怕陽光會灼傷他們適應已經黑暗的身體,他們也在所不惜。
這一路上無話,至少在三天兩夜的路程中,沈英和石川鈴子表現的中規中距,兩人之間就像一對鬧情緒的小情侶一樣,即相互照顧,又不特別熱情的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