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寶年輕時便在江湖中闖蕩,跑過各種單幫生意。講究的快意恩仇,恩怨分明,他和沈英是兩條道上的人,自然不可能因為沈英這次救他,就恩義相結,親若兄弟。因此,他從內心中認為兩人相處的方式最好是利益相結,各走各道,有恩報恩,有利還利,不扯別的彎彎繞。
看樣子,沈英對兩人之間的這種方式也比較認可,所以才說出那些話來。因此,才讓得宋寶心中頗放下了些心思。
“不知道沈科長現在哪裡高就?”
“特搜科副科長。”沈英也不隱瞞。
“特搜科?”宋寶皺了皺眉頭,這個科室他只偶爾聽說過,聽說權力挺大,什麼都可以管,但具體得來說,山寨也好,他本人也好,都沒有和這個科室有過任何交集。
不過,宋寶是個聰明人,他也具體打聽沈英在那裡是幹什麼的,無他,兩人的關係還達不到那一步。
“我有些奇怪,沈科長既然是幫日本人做事的,又怎麼想起對我這殺日本人的刺客兇手網開一面?”宋寶看著沈英問道。
“幫日本人做事,無非是為了飯碗。就好像你們山寨的很多的土匪落草一般,都不過為吃飯發財而已。所以,我在條件允許的時候,也不願意把事情做絕,省得將來日本人真完蛋了,自己連條後路都沒有。”沈英不鹹不淡地說道。
宋寶想了想,覺得沈英這種想法是很多在日本人手下做事人的想法。畢竟,這個年頭,真鐵了心當日本人走狗的還是佔少數,大多數人都只不過暫時迫於日本人的淫威,在日本人手下混日子罷了。
“不知道沈科長能不能幫我個忙?”宋寶問道。
“是否是通知你興隆皮貨店的兄弟躲避?”
“那倒不用。我早就和那些皮貨店的兄弟打過招呼,一旦我出現意外,他們立刻轉到另一個分據點去。只是,我在這裡養傷,給沈科長帶來諸多不便,所以還請沈科長通知我的兄弟,讓他們接我過去,靜養傷口。”
“通知你的兄弟倒沒有什麼問題,只是接你出去,只怕這兩天不行。出了刺殺新安市日本教育顧問這事,只怕日本人會滿城搜捕,你的兄弟恐怕也無法把你接出城外。”沈英搖搖頭。
“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我們三道溝的土匪幹得是刀尖上舔血的買賣,自然有各種各樣的暗道,沈科長只要想辦法通知我的兄弟,他們自會想法把我弄出城去。”宋寶說道。
“這還是有些危險。”
“至於危險,沈科長大可放心,莫說日本人不一定會抓住我,就是抓住我了,我宋寶就是死,也不會吐露沈科長你半點資訊。”宋寶斬釘截鐵地說道。
這話,沈英是自然信的。宋寶和日本人那是有著血仇的,讓他出賣別人,那比登天還難。
“既然你這麼堅持,那麼,說吧,怎麼才能通知你的兄弟?”
宋寶掙扎著從脖子上拽下快拇指肚般大小的玉石遞給沈英:“你到城北的碼頭找一下紅槍會的丁老三,他和我是過命的交情,你把這塊玉給他,就說我受了傷,讓他想辦法接我回去靜養。”
紅槍會?!沈英想了想,知道這是白蓮教的分支,民國時代,國民政府的管理效率低下,權力根本無法達及基層,所以底層民眾往往參加各種幫派討生活,在南方以青幫,洪幫為主,而在北方則以白蓮教為主,這些教派往往對下九流行業滲透極深,碼頭,礦工,賭坊,妓院等等行業均有涉及。
“怎樣才能找到丁老三?”
“碼頭上的力工都認識他,隨便找人問一下便知。”
沈英點點頭,接過那玉佩走出門去,臨出門時,他囑咐石頭注意看管宋寶,然後騎車上班。
來到特搜科裡,三浦隆幸將沈英叫到辦公室裡,扔過來一疊卷宗,面無表情地說道:“昨天晚上,教育顧問西尾壽造被人刺殺於東大街拐彎,同行還有兩名日本保鏢,一死一傷,小泉課長希望我們趕快找到線索,這件事我打算交給你來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