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亞輕紡公司倉庫燃燒起熊熊大火的時候,佐寧由美隨著佐寧日向一同坐車來到這裡。
佐寧日向瘋了一般地指揮下人去撲滅火焰,但火勢太兇猛了,濃煙滾滾,甚至燒得倉庫的石牆滋滋做響,救火之人甚至還沒捱到火勢邊,便已被灼燒的熱浪阻了回來。
“這火勢怕是有人在倉庫裡潑了油吧,要不然怎麼會燃燒得如此兇猛。”一位員工提著一桶水無奈地說道。
“八嘎!”佐寧日向吼著,他催促著下面員工提水,扛沙甚至調來了一輛軍用消防車,但都無濟於事。
看著那快映著了半邊天的火勢,佐寧日向頹然跪在地下,雙手握拳狠狠砸向了地面。
佐寧由美則呆呆地看著熊熊烈火,臉色一片蒼白,晶瑩的淚珠在臉龐劃過,她緊緊咬住嘴唇,直至嘴角流血,她害怕自己一張嘴便會忍不住悲憤的呼喊……
沈英,你欺騙了我!你說得,只是查封!你為什麼騙我?
幾天後,沈英接到了佐寧由美的電話,在電話裡,她的聲音很平淡,她要求和沈英見個面。
對於佐寧由美,沈英還是有些歉疚的,他當然知道自己欺騙了佐寧由美。可是,不把處理結果說輕點,佐寧由美又怎麼可能會幫他?
中日之間的戰爭是兩個民族之間的戰爭,是正義與邪惡,侵略與反侵略的戰爭。在戰爭上,大家可以黑白分明地拼殺個痛快,可是在秘密戰線上,更多隻是灰色地帶。
出乎意料的是,佐寧由美約他見面的地點恰是他們遊玩過的白塔。這一次,依然沒有任何保安跟來。
看著山尖處的望夫石,沈英和佐寧由美都沒有說話,雖然景色相同,但各人的心境卻已大不相同。
“4號倉庫的火是你們放的吧?”佐寧由美問道。
沈英沒有回答,他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他不想說謊,事實上他也認為否認沒有任何作用,邏輯鏈太完整了,只要佐寧由美還是個正常人,就能將他上次陪他去倉庫的行為和縱火聯絡在一起。
不過,有一點令他欣慰的是,佐寧由美並沒有把他給告發。否則,現在找他談話的就不是佐寧由美,而是特高課了。
這個結果並沒超出他的估計,在採取行動前,他就大致分析了佐寧由美的性格和脾氣,認為佐寧由美大機率不會告發他,看起來,他的分析又對了。
可這樣不出預料的結果,又令他有些討厭。因為,人是有感情的。
一聲輕輕地嘆息從沈英嘴中發出,然後他對著佐寧由美深深地彎腰鞠躬,態度誠懇地說道:“對不起。”
佐寧由美看著沈英,心亂如麻。她以為他會否認,以為他會巧舌如簧地說服她,甚至會以為他會高傲的,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毫無錯誤,卻獨獨沒想到他會認認真真地向她道歉。
在日本,女人的一生從搖籃到墳墓都是奴隸,都是為服侍男人而生的奴隸。在女人教科書上的第一頁的第一句話便是:男人高如天,女人低如地。
所以,在日本,男人是不必向女人認錯的,並且從不將女人認做是平等的同伴,自然也沒有尊重女性意願和感情的說法。而向女人道歉,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為什麼騙我?”
“我如果對你如實說了我的打算,你可能就不會幫我了。而我,實在不想讓那些鴉片再毒害他人了。”
“其實,即使你在去倉庫前對我明說,我依然會幫助你的。我想知道是,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和我的交往難道就是打算利用我,是這樣的嗎?”佐寧由美低聲說道。
“我從未因你有利用價值而和特意交往,我是把你當朋友的……”沈英想努力地解釋,但他發現,自己的解釋蒼白而無力。因為,無論怎麼說,單從實際後果來說,他確實利用了佐寧由美對他的好感,並藉助此關係,完成了一系列的情報蒐集。
“可是,這一切都不重要了。”佐寧由美扭轉了自己的身體,肩膀抽動著:“沈英,我討厭你!”她哭著跑開了。
看著佐寧由美坐著汽車獨自離開,沈英心中一時間百味雜陳。他站立草叢良久,任憑山間的野風將渾身吹得一片冰冷。
大約一個小時後,汽車再次開到了這裡。只是,汽車裡只有司機一人。
“由美小姐讓我送您回家。”司機用日語恭敬地說道。
沈英坐上汽車,一路無語,他覺得自己和佐寧由美的關係應該算是走到頭了。佐寧由美不會告發他,但將來也會來找他了。
這使他心裡有些難受,但又隱約中感到如同解除一個包袱般地輕鬆。
戰爭還在繼續,在這場你死我活地戰鬥中,他依然要隱藏在黑暗中孤獨前進,哪怕為此背上更多的重負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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