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吳氏便又來找麥穗。
她大姑子雖然是同村的,但出了事比誰都躲的快,除了麥穗這裡,她沒有別的地方可去。
“穗兒,你陪我去鎮上走一趟,咱們去找你舅媽幫幫忙,看能不能先讓我去衙門裡看看你二爺爺。”吳氏皺眉道,“畢竟五兩銀子不是個小數目,我一時湊不齊。”
“娘,依我看,您根本不用拿銀子保他出來,讓他呆在裡面反省反省也好。”麥穗手裡也沒多少銀子,便直言道,“反正他出來也不務正業,整天招貓逗狗的,豈不是白白糟蹋了那五兩銀子。”
五兩銀子啊!
她得曬多少小幹魚吶!
“話不能這麼說,他總是長輩。”吳氏一本正經道,“但凡有一點盼頭,我都得試試。”
麥穗頓感無語。
婆婆是包子,親娘也是包子。
一對執著的親家包子。
吳氏見麥穗不說話,又有些擔憂地問道,“你跟我出去,不耽誤家裡的事情吧?若是你婆婆不高興,我就自己去。”
“沒事的娘,我們已經分家了,地裡的活有公公,又不用我,我就是在家,也是去海邊撈點小魚,收拾收拾家務啥的,我婆婆不會說啥的。”麥穗說道。
吳氏這才放了心,去正房找孟氏坐了坐,說了幾句客套話,才跟著麥穗去了鎮上。
麥穗覺得吳氏為人太小心謹慎了。
母女倆腳步生風地到了鎮上。
魚嘴鎮正逢十天一次的大集,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很是熱鬧,麥穗昨天賣了小魚,手裡有些餘錢,便去糕點鋪子買了些點心,畢竟不能空著手去找人辦事。
吳正德的裁縫鋪子也是人山人海,圍得水洩不通。
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婦人正拉著一群女客有說有笑地聊著布料款式,冷不丁瞥見吳氏,便臉一沉,擠出人群,上前冷聲問道:“你來這裡幹嘛?”
“大嫂,我,我有點事情要找你們商量。”吳氏忙拉著麥穗上前幾步,陪著笑臉說道,“能借一步說話嗎?”
“不能。”馮氏不屑道,“店裡這麼多人過來做衣裳,沒看見我們正忙著嗎?哪有時間聽你說話。”
“大嫂,我是真的有點急事。”吳氏索性說道,“我二叔父誤入了龍叔的魚塘,被衙門關了起來,想著你家大叔在衙門裡當差,能不能通融一下,給說說情,讓我進去見他一面……”
“我說妹子,你當衙門是我家開的嗎?想給哪個說情就給哪個說情?”馮氏撇撇嘴,上下打量了吳氏一眼,不屑道,“再說了,你那個家就是無底洞,任多少人情多少銀子也填不滿,以後還是少過來打秋風。”
“娘,咱們走。”麥穗實在聽不下去了,拽著吳氏就往外走,這算什麼孃家嫂子,我呸!
這樣的孃家人最好老死不相往來。
至於那個林二寶,就讓他呆牢裡得了。
老不正經的。
“哎呀,這不是他三嬸嘛,你到這裡來扯衣裳嗎?”喬氏扭著腰肢從裁縫鋪子裡走出來,四下裡張望了一番,問道,“老三沒跟你一起來嗎?”
“他沒來,我隨便轉轉。”麥穗瞧著渾身上下煥然一新的喬氏,笑道,“聽說石頭已經去了麒麟書院讀書,二嫂如今可是清閑了哈。”
“他三嬸,你真會說笑。”喬氏捏著帕子道,“你二哥跟著龍叔的貨船出海好幾天了,如今我可是既當爹又當娘地照顧孩子,這家裡的裡裡外外,洗洗涮涮還不都是我的事情,哪像你,守著婆婆過日子,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這不,你也沒耽誤趕集嘛!”
“二嫂的意思是後悔分家了?”麥穗一本正經地問道。
“可不是嘛,早知道就不分家了。”喬氏訴苦道,“如今我們自立門戶,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這不,你二哥為了多賺錢,才跟著船走了,我這心呀,是一宿一宿地睡不著覺,唯恐他出什麼事情。”
麥穗只覺千萬頭草泥馬從心頭掠過,丫的,家裡所有的饑荒都是蕭大叔一個人扛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