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緯立在一旁並不搭茬,卻是封二夫人側過來道:“來了就別愣著啦,一塊兒幫我拾掇這些藥材,溫縈懂藥,教著他們點!”
躬身行禮,溫縈道:“夫人萬福金安。”
“你這孩子,客氣什麼呀?你們三個來了是幫我的,一會兒好好謝謝你們。”
二夫人說罷了,自顧自忙自己的。現下只剩溫縈一個面對著向南跟姜緯,這兩個素來被封薔稱之為“狗男女”的人。
一時無言,向南便又開口:“怎麼,溫公子記著我們倆當時騙你的仇了?”
尋常人這時候,恐怕不是道歉就是無語,向南卻接著搖了搖頭:“其實也不能全怪我們,我當時說著玩的,誰成想你還真信了……”
“向捕頭昨日被沙普爾咬傷,現下好了?”溫縈不置可否,輕笑著岔開話題。
“這算什麼傷啊,無礙!”
說話間,向南已經鏟了滿滿一簸箕的黑烏頭。她站起身子,似有似無地瞟了溫縈一眼,好奇道:“溫公子知道這是什麼藥麼?”
“這是烏頭,母根側根皆可入藥,功效良多。只這母根帶毒,能使人麻痺僵直而死,須得其他藥物相剋,謹慎處方。”
溫縈說著,又低頭道:“略懂些個皮毛,也不一定說得全對。”
並且他也不太相信,一個名動京城內外,素來以斷案之能聞名的刑部女捕頭會連這麼常見的毒藥都分辨不出來。
試他罷了。
“溫公子果然厲害,我只記得這是一味毒藥,還納悶二夫人怎麼種這玩意在院子裡,原來卻是這般。”
這倒不假,溫縈第一次看到這東西時,也少不了有些驚詫。
後來聽封薔說,封二夫人去歲寒氣入體,一到變天就激得渾身關節腫痛不堪。想來種這味藥,主要是用應付她自個兒的風濕病了。
“要是有些別的什麼人懂藥材,用了這烏頭害人,嫁禍給二夫人可不好了。”
姜蘭佩輕飄飄地說著,眼神兒卻一直在溫縈身上游走。
“姜先生想得太簡單了。”溫縈淡然地回敬道。
“這藥帶毒,卻並非怎麼吃都能死人,炮製起來也很費勁,普通人想出這種法子來禍水東引,還沒開始熬藥就被抓到現行了。”
“原來如此。”向南點了點頭,示意姜緯別再繼續。
三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也聊了些別的,手上也兢兢業業不肯停了動作。分給他們的這幾方藥田收獲頗豐,五個小麻袋鼓鼓囊囊的。
溫縈和姜緯一人抱了一個,向南把剩下的串起來扛在肩上。三人同行,給封二夫人送去。
“我有些好奇,四小姐怎麼跟溫公子說我和蘭佩的?”路上,向南想起什麼來了,忽然問道。
“還能怎麼說,騙子,狗官,朝廷鷹犬。”姜緯哼笑一聲,說得順溜,一點不以自己罵自己為恥。
“是嗎,溫公子?”
溫縈想了想, “差不多吧。”
就是省了“狗男女”這句,封薔比較常說。
“溫公子聽說如此,還對我二人這麼和顏悅色的,我們倒真慚愧了。”
“我是什麼人,哪裡來的,二位沒聽過麼?”溫縈挑眼去看向南,“如此都能對我和顏悅色,尋常以待,才是我該感激你們。”
此話一出,向南同姜緯對視一眼,紛紛搖頭微笑。
——能被封四小姐百般疼寵維護的這位溫公子,他果然不簡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