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溫縈呢?他被封薔塞進了一個單獨的,與薔苑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小院子裡,時不時便和那些女門徒打個照面。
他是薔薇園裡唯一的男子,是少主從外邊兒帶回來的可心妓倌。
——何其特殊的身份?因之,大多女門徒都對他避之不及,能不看就不看,能看一眼就不看兩眼。
唯這封玉書一個,可巧住得近些,也待他一如常人。
想想那日在茶禪苑的經歷,那一身素衣,看著封薔滿眼慈愛的女子。
二夫人她,果然是在封薔這裡上心的啊。
溫縈想著,微微一笑。心裡有塊傷口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溫柔手撫平下來,與之同時,另一塊瘡痂卻好似又讓什麼東西狠狠掀翻了開……
母親。
沒有母親的只是他一個人,一個人而已。
不知道該哭該笑,不曉得是悲是喜。
驀地,溫縈站起身來。
——有件事情,他從昨天開始就掛在心上。起始白日,末至入夜,輾轉反側想了半天,過了三更天都睡不著。
誰料想,這一早晨起來盡想著找封薔,把這事拋在腦後了!
想罷,自是刻不容緩。溫縈神色肅然,奪門便出。
他似乎急於求證些什麼,又好像不打算讓任何人知道自己所求何事。
適逢這時演武場集合,周遭沒什麼人,溫縈這滿臉寫著“我有故事快來問我”幾個大字的表情也沒給誰看見,一路順暢無阻。
因之好巧不巧要死不死地,封霸天派遣門徒來尋他時,便連個人影兒都沒見著。
封霸天不知其所以然,見他們居然寶山空回,一無所獲,只道是封薇撒謊搗亂,更氣的吹鬍子瞪眼睛——好不讓人省心的兩個女兒!
怒瞪封薇,他狠狠斥道:“混蛋東西,這時候了你還添亂,等我收拾了封薔緊接著收拾你!”
再看姜幃,他更是沉著張臉,緊盯氣陣,旁人勿近的模樣。
若在以往,未敢定他還得出言勸慰勸慰,別讓封老爺這麼大火氣,搞得誰也不開心不好看。
現在麼,呵呵!現在他自己一腔火氣比誰燒得都旺,且沒處消去呢!
向南出事了,他可逃得了麼?
逃不了!他也不想讓向南出事。
誰曾想封薇也冤枉得很——
明明那溫小哥就在薔苑旁邊住著,前天他們還說了好多話呢,特別特別和善的一個人,而且封薔很聽他話的!他來了保準管用的!
好大好大一個活人,這麼著就消失了?
怎麼可能呢!
封薇心下想著,真真又是著急又是委屈。
父親的聲聲斥罵還嘰嘰喳喳充斥耳廓,姜蘭佩怒氣沉沉的臉色也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終於,封薇再也受不了這樣雙重夾擊,裡外不是人的對待了!
她也不理旁的兩人,只憋足了一大口氣,朝那不遠處的氣陣大喊道:
“封薔——你聽到了沒有?!溫小哥不見了不見了不見了!!!你有功夫在這兒打架還不去找他找他找他啊啊啊啊!!!”
值此一時,隔絕兩方五人的鋼刀鐵氣漸漸淡弱下來。
沒想到封薇這一嗓子,竟是直直喊進了隔絕一切外界噪音,為專心比武而生的氣陣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