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回到半個時辰之前……
“幫我燒水,我要沐浴。”
小丫鬟得到吩咐,當即應聲,麻溜地旋身做事,一刻也不耽擱。不消一會兒,封薔房內的七尺繡屏後方,嫋嫋香霧蒸騰起來。
她隨手一扯,原本鬆垮的素紈發帶就此脫落,如瀑青絲再也不受束縛,自由自在地散落腰間。
只這一瞬,溫縈心生忐忑。
——假若封薔這個時候來了興致,點名要他服侍著寬衣沐浴,甚至邀請他一道去那繡屏後邊共浴鴛鴦,那究竟該應還是該拒?
女子的身體,上至壯年老婦人,下至花信小娘子,溫縈不是沒見過,而且還沒少見。
再香豔的,對他來說也早就不過如此。
類似於近鄉情怯,越是在喜愛的人面前,臉皮這種東西似乎就會變得尤其重要。
縱然之前經歷過了那麼許多,可同樣的事情一旦關乎封薔,卻全然不可同日而語。
哪怕不小心多看一眼,溫縈覺得那都是對她的一種褻瀆。
不明就裡的封薔回身說話,只看見溫縈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似乎有些赧然,眼神卻又直勾勾盯著某處,像是在神馳天外,叫他名字也不答應。
封薔奇怪地偏了偏頭,上前道:“你怎麼了,不舒服麼?溫縈,溫縈……?”
回過神來的時候,封薔正五指大開,在他眼前噌噌亂晃,直教人目眩神馳。
“做什麼!”溫縈緊張。
這下輪到封薔臉上染起紅暈來了,她羞答答地回了個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繡屏。
“那個,水燒好了,我要沐浴了。”
果真要讓他去伺候她沐浴!
眼前一張英秀面容不斷放大,披散下來的及腰長發極不安分,掃上了溫縈的臉頰和頸窩,竟能給這張臉上平添幾分媚豔之氣。
這時候,繡屏後方的香霧已經飄散到滿屋子都是,香水氤氳的溫濕之氣,最是催得人四肢癱軟,只剩下渾身惰性。
溫縈只覺得眼皮沉沉的,骨頭軟軟的,想義正言辭地拒絕這等“無理要求”,然後起身出去。
只可惜,他卻沒有那個力氣。
“不可以。”終於還是理智戰勝情感,只緊緊咬牙,費盡力氣繃出了這三個字來。
封薔驚訝地後退一步,眨眼道:“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男女授受不親!”
溫縈再也受不了了,他一拍桌子,轟然起身。撂下這麼一句“狠話”之後,氣哼哼地轉身就走。
臉都紅到了耳朵根兒上,哪裡還敢回頭再看身後之人一眼?
獨留在房內的封薔也沒跟上去,只是怔怔發愣,自言自語道:“我,我不也是這個意思嘛……”
逃離封薔的房間之後,溫縈覺得真是自己錯了。
——那是女子香閨,他不應該進去的,假若他不進去,規規矩矩在外邊兒守著,也就不會發生這樣曖昧的事情。
不發生那樣的曖昧之事,他又怎麼會頭都不敢回地落荒而逃?
現下可好,搞得自己狼狽不說,真不知她心裡會怎麼想。
再回憶起封薔羞紅著臉,說什麼水燒好了,要沐浴了之類,燥熱煩亂也就更上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