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難受也沒有用,甚至都沒有道理悲傷。用溫縈的話說來,小墨蘭的死,反而是一種幸運。
拾起地上的一方絹帕,封薔嘆道:“想法子葬了他吧,沒有下葬,總不好投胎的。”
“嗯。”
那方帕子上繡著棵秀麗纖直的蘭草,旁邊題了一句媚豔的俗詩。
飛星繞來青絲結,仙雲神霧弄綵衣。
大概是小墨蘭的手筆吧——矯揉造作,堆疊粉飾,是在贊頌他自己的美貌,卻跟秀雅的墨蘭毫不沾邊兒。這正是他生前的風格,現在看來,也不是很叫人討厭。
想來,他一定是很努力很努力地,想要把自己變得更好吧?
溫縈想了想,拿起一支眉黛,一張紅紙。
煙花柳巷何足困,不是芳草亦爭春。
“看什麼呢。”他擱筆,側臉對上了封薔亮晶晶的笑眼。“寫得好?”
“嗯……寫得很明白。”
封薔想了想,覺得比起堆砌辭藻的上半闕來說,下半闕卻過於白話,實在稱不上好。
清清楚楚,平平淡淡,是甜絲絲的白開水的味道。
她很喜歡!
“奉承人都不會。”溫縈嘲笑道,轉而又開始注意她肩上依舊不肯放下的那捲繩子。
扛了這麼長時間,恐怕肩膀都要勒出紅印子了吧……
“這玩意,到底是拿來幹嘛的?”
“就是,就是拿來玩玩……”
諸如“拿來綁你啊”,“當然是給你準備的啦”之類的這些話,封薔肯定說不出來,她只好支吾著,左顧右盼想在尋個別的茬子來岔開話題。
“想綁我走?”“欸!!!”
“拿來。”
幹什麼?要沒收我的繩子嗎!抱著繩子,封薔瑟瑟發抖。
溫縈不再說話,眼尖地找準了繩子的頭,兩隻手來回倒替著,很快就順出一大截子來。
將那邊緣顫開的麻繩細細端詳一翻,溫縈無奈。
“真是服了你了,綁我一個用得著這麼長麼 ?”
說著,他忽然低下了頭,幽幽道:“還是說,你想多綁幾個回去?”
“哇!沒沒沒,絕對沒有!天地良心,我就只是綁你一個而已,沒想著綁,綁別人……”
眼見著溫縈促狹的笑,封薔連忙捂嘴,才知道自己中了他的激將之法。
哼哼地輕笑,那長長一截繩子擺弄在溫縈手裡。他繞啊繞啊,不一會兒,長長的繩子在他手腕上系成一個鬆鬆的結。
望著封薔目瞪口呆,溫縈心情大好。
“愣著幹嘛?綁好啦。”
……
七天後的麟關封氏,總算迎回了他們數日未歸的年輕少主。與以往不同的是,她還牽回一個奇怪的男子,男子手上鬆鬆垮垮縛著一圈繩索。
大概這就是讓她樂不思“麟”的新歡了吧。師兄弟們這樣猜測著——許久不見,小刀的喜好似乎又更加清奇了些。
“封薔——”
不遠處,一抹茜紅色的嬌小身影匆匆奔來。如果離著近些,一定能被她齜牙咧嘴的猙獰面貌嚇到。
“你這個雞賊的家夥,你躲出去多少天了!啊?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我都多少天沒吃上肉了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