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痴情,可我真不懂你是痴情還是自私,鄢城的十萬百姓,就這樣斷送了自己的生命,而他們到死都不知道,這場災禍的真正原因。”紀妙之想了想又問道:“你願意跟我去一個地方嗎?”
見她猶豫,紀妙之又說道:“你放心,我在你手上,我不會跑的。”
紀妙之帶她來到了一間破敗的神女殿,那些流民就擠在神女殿中,有的在抹著眼淚,有的卻得了重病,無力去醫治。
他們跪在神像面前祈求著,因為他們相信神女永遠不會拋棄他們。神像前沒有香火,沒有貢品,而他們卻抱著一顆虔誠之心。
紀妙之眉間微蹙,說道:“即使有許多人像你說的那樣,但至少還有大多數百姓,願意信奉你,他們重新打掃了這座神女殿,你從來就不是孤獨的,因為他們時刻將你放在他們心中。”
瑤姬輕蔑地看了她一眼,問道:“我為什麼要相信你的話?”
她拉著瑤姬的手,走出神女殿,看著眼前一群打架的孩童,繼續說道:“你看著這些原本天真無邪的孩童,你真的忍心看著他們,為了爭搶食物,為了在這個世界生存,而變的貪婪、自私嗎?”紀妙之望著坐在地上幾個為了爭搶食物的孩童,為了一碗令人變質令人作嘔的野菜,可以搶的頭破血流。
她覺得既然百官受朝廷俸祿,那便應該為百姓著想,既然神仙受人間香火,便不能對天災袖手旁觀,這不是同情更不是施捨,而是職責。
瑤姬看著弱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孩童,呢喃道:“是我害了他們,我沒有資格再被他們信奉。”
紀妙之回答道:“但是你有機會贖罪。”
瑤姬美眸燃起了希望的曙光,問道:“真的?”
“恩。”
“好,從今日起我會做好一個神仙,一個真正讓他們值得信奉的神女,這個東西,送給你,謝謝你的提醒。”瑤姬從袖中取出舍利子,雙手奉上,她身為神女卻看不透徹,修仙先應修心,而她從出生便是高貴的身份,所以疏忽了這一切。
紀妙之見她離開,鬆了一口氣說道:“出來吧,雖然你騙了我,但用這個方法讓瑤姬改過自新,功過相抵,我原諒你了。”
神女殿和孩童已化為一片煙雲,胥長廷用假象讓神女看清事實。
紀妙之見他還是本來的面貌,蹲下身摸了摸他的頭,問道:“我都原諒你了,為何還不變回人身?”
胥長廷委屈地說道:“都被你打成熊貓了,如何還能出去見人?”
紀妙之吐了吐舌頭,說道:“我想過了,你會變化之術,誠然是件好事,我如此閉月羞花,若日後讓壞人抓了去,你可以替代我嘛。”
胥長廷調皮道:“主人,你是閉月羞花,那是應該月亮見到你被烏雲遮住了,花兒見到你瞬間就枯萎了的那種。”
“你在說什麼?信不信我將你的毛拔光,你別跑。”紀妙之張牙舞爪地撲上去,卻撲了空。
胥長廷回眸,得意洋洋地說道:“你追到我,便算我輸。”
桃花凋零,卻結下了果實,孕育了希望,紀妙之徐徐走上前,望著男子煢煢纖瘦的背影,說道:“宋玉,我留在這兒也有段時間了,我該離開了,日後你定要多多保重。”
他幾乎不敢回眸,輕聲地問道:“真的要離開嗎?”
紀妙之輕輕地點頭,心中竟有幾分不忍:“我不屬於這裡,我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清風吹散了他的墨發,他跪坐在席上,輕撫過琴絃說道:“這池波是你贈我的,你是子淵景差除外,唯一的知己,讓我用它彈奏一曲為你踐行,至少證明你曾經來過。”
他的琴聲多了幾分悽涼,琴聲戛然而止,他的眸中卻裝滿了複雜,而悵惘的憂思,艱難地開口道:“還回來嗎?此生你我還有緣再見嗎?”
紀妙之簡潔地回答:“不會再回來了。”
“你走吧,在我未回頭之前。”他背過身,一隻手扶在桃樹上,或許他的一生都是孤獨的,他已經習慣了這些。不要開口,不要挽留,不要讓她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