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差很多。”紀妙之怒瞪著他,兩只圓溜溜的眼睛如同一顆絳紫色的葡萄。
二人午膳時本還在鬥嘴,天色漸暗時,紀妙之端著鳳露茶經過他的房間,卻聽見裡頭隱隱傳來陣陣咳嗽聲,她的手一抖,杯子掉落在地,茶水撒了一地,顧不得許多,她推開門見男子正躺在榻上,安然無恙地午睡。
方才的咳嗽聲,絕非是幻覺,她走上前,輕輕地拍了拍男子的肩膀,小聲地問:“師傅,你怎麼了?”
微緩緩地睜開了眼,異常平靜地說道:“無事,師傅只是老了,日後恐是不能照顧你了。”
紀妙之詫異,不解地問:“老?仙人怎會老?”
“你可曾聽過天人五衰?所指的是天人壽命將盡時,所出現五種異象。”
紀妙之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她從未聽說過“天人五衰”,原來這天人亦會老亦會死。她回過神,又問:“那,那徒兒要怎麼才能救師傅?”
“為師在收你為徒時,便已有五衰之跡象,在此階段,恐有眾妖魔界會來覬覦這顆舍利子,在這十一顆舍利子未歸位前,它並不能發出強大的法力。”
微的目光依舊平靜如水,她現在似乎有一些明白為何他不顧外表,也從不束發,因為從她認識他的那一刻,他便有衰老的跡象。但他卻消耗自己的仙力,助她化為人形。
傳聞舍利子的形狀千變萬化,其色也各不相同,而這顆舍利子紅如鮮血,質地光滑。紀妙之遲疑地接過微手中發著紅光的舍利子,呢喃道:“舍利子?”
“恩,佛祖涅槃時,留下了十一顆舍利子,這是其中一顆,今日為師便把它交給你。”微的目光深如幽潭,總讓紀妙之覺得他在隱藏著什麼。
“師傅,你還沒告訴我,有什麼辦法能治你的五衰?”
微無奈地連連嘆氣:“我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只要使十一顆舍利子歸位,便有起死回生之術,和枯木逢春之法。”
“這怎麼可能呢,我既不是它的主人,又不是佛門中人,要驅使它,根本是不可能的。”紀妙之有些洩氣,她的術法本就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又從未獨自一人出去闖蕩,實在有些怯懼。
“妙之,為師同你說過,成敗只在一念之間,若第一步都邁不出去,或是瞻前顧後,那註定是失敗者。”微定定地看著她,他已衰老逐漸喪失法力,而新的魔尊早已登上魔宮的寶座,只有靠新神完成這項使命。
紀妙之懵懵懂懂地點頭,又問:“我明白了師傅,那我要怎麼做,才能找到舍利子,獲得更高的修為?”
“這是昆侖鏡,有時空穿梭之能力,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自己從何而來,只有找到舍利子修複了你的三魂七魄,才能記起你的身世。”
聽著微像是在交代後事,紀妙之的心中有些惴惴不安,這顆舍利子在她手中,就如同一個燙手山芋,但她總要學會獨自去磨練。
紀妙之收起了舍利子,擔憂地問道:“可是,師傅,此時徒兒若離開你,你的法力又在衰退,若是心懷不軌之人找上門來,那可如何是好?”
微搖了搖頭,說道:“你不必擔憂為師,他們若發現舍利子不在我身上,自然會離開,你明日便動身。”
朦朧中,一個溫潤如玉的聲音從耳畔傳來,吵擾了紀妙之的清夢,面前的男子站在梨花樹下,花瓣墜落如雪花飛舞,此情此景卻是如此熟悉,近在遲尺。眼前這個“女子”一頭墨藍色的長發,肌膚如雪,美得令人窒息。
他的身上有著一種獨特的氣味,聞之,即使不通男女之事者,也深陷夢境無法自拔,他能使妖魔醉生夢死般痴迷於春夢中,一旦陷入夢境,他們便聽不到外界的任何聲音。
遠處美妙的琴聲,越來越遠,那人驚世的容貌,也漸漸消散。她被人從夢境拉了出來,男子面容蒼白,長發淩亂,正用著異樣地看著紀妙之。
她隨即意識到什麼“嚯”地一聲坐起,拉緊了被子,語無倫次地說道:“師傅,你不,睡睡覺,跑我屋,屋裡做,做甚?”
微眯著眼睛,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她,遲疑了半晌開口道:“你做夢了?”
紀妙之放下了被褥,窘迫地低下頭,總不能說她夢到一個美男子,她連忙搖著手否認:“沒有。”
微神情有些古怪,欲言又止,反複斟酌後,又侷促地開口:“濕了~”
紀妙之從床上蹦起,掀開了被子,面色一紅,說道:“沒,沒尿床啊~”
微恢複了平靜,指著枕頭說道:“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