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物看了一眼,不悅的蹙眉:“不是說過,不準走出屍陀山的結界嗎?萬一被星噬發現了怎麼辦?”
夜臨伸出來的手有點僵硬,然後他不鹹不淡的說道:“三界又鬧起來了,星噬忙著鎮壓,早就不找你了。”
小怪物指尖微微顫了一下,夜臨見此,仰面露出了人畜無害的笑容:“吃吧姐姐,你不是最喜歡吃芸豆糕的麼?”
天心眸光之中一片死寂,她接過熱乎乎的芸豆糕,咬了一口,面無表情如同嚼蠟。
真難吃,她想。
“阿臨。”天心垂下眼瞼,一顆眼淚低落焦黑的地面上。
“我在呢姐姐!”夜臨滿心歡喜,姐姐哭了,傷心了,她相信星噬不找她不要她了!!!
“以後別冒險去買了。”天心淡淡道。
“沒關系的,姐姐不用擔心阿臨,只要姐姐喜歡的,阿臨都會給你找來。”夜臨說道。
天心沒看他,看了一眼屍陀山上萬年不散的陰霾:“我喜歡吃的,是星噬買的芸豆糕。”
夜臨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他驚詫憤怒又不解的看著天心,而後一把將天心手裡的芸豆糕奪過來,轉身就走了,走了幾步他回頭看了一眼,似乎在期待自家姐姐叫住他,安慰他,可她卻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痴痴的看著那隻早就破爛的鈴鐺。
幾十年了,從那天夜裡,他慌裡慌張的找到她,將自己聽到的星噬和青魘的對話告訴了她開始,她原本璀璨的雙眸就變得一天比一天暗淡。
她一聲不響的離開了星噬的仙山,回到屍陀山,強行剝離了自己苦修千年的修為,重新化作四不像的小怪物,汙穢之地因她的回歸,迅速生出一波又一波的妖邪,這讓夜臨高興,卻讓天心憤怒。
天心從前一直以為,屍陀山是不祥之地,所以才會一波一波不斷的從汙濁的土地裡面,生長出各種各樣的兇獸妖魔,可現在她才知道,生這些東西的不是地上的汙濁,而是她!
深埋地底的汙濁和邪念,因為她吞噬的那顆初神之心,肆意瘋狂的生長起來,造就了地獄一般的屍陀山。
往後的漫長幾十年,她又恢複了最開始的殺戮,不,應該說比那個時候更瘋狂的殺戮,她容不下那些因她而生的兇獸妖魔,一個都容不下。
夜臨偶爾會給她帶回來一些星噬的訊息,那時,是夜臨唯一能從天心眸中,看到光彩的時候。
她聽說,自己散去修為之後,星噬的身體就好了許多,歡喜得就像是自己得了個什麼珍寶似的,全然不顧自己日漸衰弱的身體。
夜臨嫉妒著這一切,分明姐姐現在就在他身邊,也只在他身邊,可夜臨總覺得不夠,他想要得到更多,她的笑容,她的目光,她的心,甚至她的靈魂。
三界這一波的腥風血雨,是因為一股未知勢力的崛起。
它們來無影去無蹤,每一次出現伴隨著的便是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最終串聯成一條線,最終指向了屍陀山深處,三界眾迅速集結在了屍陀山。
“姐姐,外頭那些家夥說謊,我只是帶著一些能被馴服的兇獸出去,收拾了一些鄉野惡霸,從未做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夜臨跪在天心跟前,一個勁兒的磕頭。
“那現在人家都打到家門口來了,你說該怎麼辦?”天心無奈的問道。
“這件事情和姐姐沒有關系,阿臨自然會一力承當,只不過這一去多半是不能回來了!”夜臨慘淡一笑,“這處動靜鬧得這般大,星噬怕是馬上就要到了,姐姐你快些走吧。”
天心嘆了一口氣:“夜臨,你可知道你娘親乃是一頭魔龍,生父不詳,出生便和我一樣,什麼都是又什麼都不是。”
夜臨看著天心,艱難的點點頭。
“我天生一團混沌,本應該隨風而散,因為誤食星噬,得了個便宜,可你不一樣。”天心看著他,“你是魔物,出生之時血月當空,將整個屍陀山照得跟被潑了血一樣,外頭的人若是知道的,會說你大不祥,會讓你魂飛湮滅的。”
“阿臨不怕,這都是阿臨自己招惹來的。”夜臨哭著說道。
天心笑了笑:“得了吧,為幾個鄉野惡霸搭上性命,不值當,再說了……他們未必是沖著你來的。”
說話,天心站起來,將鈴鐺掛回石壁上,拖著自己的大刀就往外走去。
烈日當空,曬不化屍陀山的白雪。
經過好些年的革新換代,三界裡領頭的居然都成了天心的老熟人。
“天心,你既得與初神結緣,何故離經叛道,做這等大逆不道的孽?”月華一手拂塵一手仙劍,橫眉怒指天心。
天心實在沒什麼精氣神:“你們說得都對,但是我就愛這樣做,看不慣,要麼你們今兒個把我弄死在這裡,要麼我連你們一塊兒離經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