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梁簫拉著他。他忽然腳步頓住:“你的車……”
“別管了。”梁簫拉著他繼續往前走。反正都被撞壞了,就當它光榮犧牲了。
兩人走到十八區的大門,發現已經有好些人在門外等著了。眾人坐的坐,蹲的蹲,抽煙的抽煙,打電話的打電話,像是被一層慘淡的濃雲籠罩住了。梁簫一來,他們彷彿找到了主心骨,也找到了傾瀉的出口,紛紛向她圍過來。
楊柳月是第一個沖過來的。
“老闆啊……老闆!”她激動得要哭出來了,“我們出不去,今天還是週五啊……”
“準備一下,今晚大家在這裡過夜。休息室的位置夠嗎?不夠的話我那有幾張床墊,各個組長也找一找自己的休息室,有沒有什麼能用上的東西。”
梁簫邊說邊飛快地往裡走。她的嚴厲和冷靜在這時便成了良藥,極大地安撫了眾人惶然的心。梁二默默地跟在她後面,一個不小心就被人群沖散。
此時的她不再是那個喜歡逗他、看他臉紅的梁簫,也不再是會在他耳邊輕喘低吟的那個少女,而是眾人的神,是他們的光。在一切災難和喧囂發生的時候,她能用強大和溫暖的力量撫平一切黑暗和惶恐。
這樣的梁簫是他的。他們擁有彼此,他們親密無間。
他忍不住想跪倒在她的腳下,撲倒在她的懷裡,只要是她說的,他什麼都願意聽,什麼都願意做。又忍不住變得跟她一樣冷靜,覺得與有榮焉。
梁簫快步往屋裡走去,聯系中心區調出了大門的監控。外面的人群還沒散去,剛才試圖沖破大門的兩輛車不見蹤影,而梁簫的車在門外,被幾輛車上下左右地夾了起來,已經嚴重變形了。
江京和楊柳月都沉默了,楊柳月道:“你能進來真是不容易啊……”
梁簫嘆了口氣,沖眾人道:“今晚先這麼過吧。等人少了再走,留下幾個人上班,其他人不用來了。”
江京自告奮勇地留了下來,楊柳月有一瞬間的猶豫,梁簫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為難,你回去吧。”
楊柳月點點頭,握住梁簫的手:“老闆,有事要聯系我,真的,一定一定要聯系我。我……”
“沒事的楊姐,”江京也安慰道,“放心回去吧,我還在這兒呢!”楊柳月點點頭,嘆了口氣。
詢問了一圈,願意留下來的一共有九個人。其中還有一個梁簫想都沒想到。
“楊石飛?”她冷冷地看著眾人散去後獨自留下的那人。
“梁主任,又見面了!”楊石飛高興中帶著無奈,“我是早上來的,沒想到現在已經出不去了。”
剛才人多,情況又緊張,梁簫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現在見到這個人,她渾身說不出的怪異,一股冷意從脊背上直接躥上腦後。當面對你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人,面具下卻藏著一張陰狠毒辣的面孔,趁你一不留神,尖刀就刺入你的心髒。尤其是這人還不出的驚悚和詭異。
興許是她的眼神太過複雜,楊石飛熱情的笑容慢慢消了下去。
“怎麼了?梁主任好像不太想見到我。”他沖梁二無奈笑笑,可梁二根本沒有看他。
“沒有。”梁簫低了頭,“我正想找你呢,上週你路去我家了?”
“對啊。”楊石飛大方承認,“本來順便路過,想去拜訪一下,但是你好像不在家。”
“對,我去外地了。是楊柳月告訴你我的住址嗎?”梁簫努力使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
“楊柳月啊,她說了你的小區,但是沒說具體的,我也是想進去碰碰運氣,結果碰到了一個阿姨,好像是姓齊吧,她跟我說了你的房門號。”楊石飛依舊是剛才的語氣,彷彿沒覺得他們的對話有任何問題。
“怎麼了?”他走近了一步,看著梁簫。
“沒怎麼。”梁簫扯出一個微笑,“下次有機會再去吧。”
“好,那我可記著了,梁主任可不能耍賴!”楊石飛高興地笑了起來。
梁簫跟著梁二往她的辦公室走去,一過了轉角,看不到楊石飛的時候,梁二便急急忙忙拉住她:“你不能讓他去!”
“我知道。”梁簫鬆了口氣,靠在他懷裡,“我知道……晚上人少的時候,趕緊讓他走。”
楊石飛莫名其妙地去了她家,知道梁簫出差的訊息不到半小時,飛機上就來了那個女殺手。要說一切沒有聯系,連鬼都不相信。還有他之前在專案中一系列的行為和改變,讓梁簫心裡沒來由地覺得慌。
“我害怕……”她閉上眼,雙手環住梁二。
梁二的心一下子就軟了。是啊,她害怕,她也會害怕,她也會痛苦和無助,他沒有任何理由讓她一個人承擔這一切。光照亮了他,他因此也成了光。
“我在,我在。”他緊緊地抱著她,似乎只有肌膚間的親密接觸才能給彼此力量。梁簫在他的心跳中漸漸平靜下來,兩人緊緊依偎在一起,沒有分開。
整個十八區沉浸在高度緊張的氣氛中,似乎有大事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