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你,文書生。”郝瑟眸光轉向碧衣書生,“舞鏢頭寫三十多封信邀你去四方鏢局,皇上也託人帶話,想請你入朝為官,匡扶社稷——”
“郝瑟,你什麼意思?” 文京墨眸光一沉。
“江湖,還是朝堂,你選哪一個?”
“郝瑟,你什麼意思!”文京墨騰一下站起身。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裡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郝瑟凝眸,“負圖先生、玉面狡狐的徒弟,不該是一個小小的賬房先生,而應是展翅翺天的鯤鵬。”
文京墨雙眼爆出紅絲,喉結亂滾,薄唇微顫,死死瞪著郝瑟。
郝瑟吸了口氣,躬身抱拳,燦然一笑,:“舒公子、文京墨、南燭、郝某在此預祝三位此後一路平安、前程似錦、展翅高飛!”
舒珞、南燭頷首抱拳,屍天清輕輕握住郝瑟的手,二人相視一笑。
唯有文京墨,面色鐵青立身半晌,突然拂袖而去,僅留怒音彌散半空。
“小生哪裡都不去!”
“果然……”郝瑟嘆了口氣,和屍天清、舒珞對視一眼,挑起眉梢。
旁邊的南燭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然後,這種不祥的預感在翌日清晨具象化成了現實。
南燭站在文京墨房外,看著屋內那一剪散發著滔天怒火的纖瘦背影,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
後方流曦、宛蓮心雙雙並立,兩張臉黑成了一對兒鍋底。
文京墨雙眼長眯,盯著屋內被翻騰得亂七八糟一片狼藉的造型,額角青筋暴跳,慢慢舉起了手中的信。
信上的字跡,歪歪扭扭,缺筆少劃,一看就是某位天人的獨有筆跡。
【文書生見信如唔:老子和屍兄笑傲江湖去啦,你的賣身契還給你,你以後就自由啦,是不是特感動?小朋友終有一天要長大離家自食其力,文書生你不可以撒嬌的哦。嗯,就這樣,再見啦。】
下方還有一列清俊字跡。
【若有事,聯系斂風樓】
文京墨手指一搓,從信紙下搓出了另一頁紙,上面黑一坨紅一坨糊成一片,還有一個手掌印,正是許久以前自己被郝瑟和屍天清強迫簽下的賣身契。
“好、好、好!”文京墨將兩張紙團成一團,狠狠砸在了地上,“郝瑟,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攜款私奔,你這是活膩了啊!”
“文、文公子……”
“文大哥……”
身後流曦、宛蓮心、南燭三人嚇得臉色都變了。
文京墨豁然轉身,惡狠狠瞪著仨人:“關門、上路、抓人!”
“是!”
“天地悠悠,過客匆匆,潮起又潮落~恩恩怨怨,生死白頭,幾人能看透~紅塵呀滾滾~痴痴呀情深~聚散終有時~留一半銀子~留一半銀票~至少夢裡有肉相隨~”
茫茫鄉道之上,兩匹駿馬並排前行,白馬藕衣公子搖扇賞景,黑馬青衫劍客頭遮鬥笠,身前紫衣少俠白發如銀,引吭高歌。
碧空如洗,白雲如棉,山野之間,樹林翠陌,鶯草爛漫,馬蹄過處,花露濺香。
“噗——”
“琭言為何發笑。”
“舒某隻要一想到此時千竹兄的表情,就——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