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凋零瓣, 蒼蒼草木深。
一城蕭索意, 萬人傷斷魂。
成都府雲來客棧二層雅座內, 連商計坐在窗邊,看著窗外的街道,長長嘆了口氣。
這裡,原本有五家雲隱門名下醫館,每日都是車水馬龍,客似雲來, 可如今, 卻是門可羅雀, 蕭條的緊。
連商計微微搖頭, 將一直在手裡摩挲的檀木匣收回懷裡。
“老爺, 雲隱門真的毀了?”魏方給連商計斟了一碗茶, 小聲問道。
“我親眼所見,連個渣都不剩。”連商計道。
魏方一臉惋惜:“唉, 雲隱門也算是江湖上叱吒一方的門派,怎麼說沒就沒了呢!”
“雲隱門再厲害,但終歸只是一個江湖門派, 又怎能和朝廷抗衡?”
“話雖不錯, 但最後他們可以遠走高飛歸隱江湖啊,幹嘛非要留在雲隱門等東廠來剿殺呢?”
“這……我也是有些不懂。”連商計摸著雙下巴, “他們最後說的話,總感覺另有深意……”
“他們留下來,就是為了等東廠衛仙人道。”
一道沉凝嗓音傳來, 丹霄道長手持渺月塵,踏著高冷範坐在了連商計對面。
“丹霄道長此言何解?”魏方忙問道。
“連老爺可還記得,在雲隱山遇到的那一隊東廠?”丹霄道長抬眼,“你們猜,他們去了何處?”
“難道不是逃了?”連商計問道。
丹霄道長搖頭:“金掌門尋到連家侍衛的那一夜,郝少俠他們曾看到一隊黑衣人抬了二十多具屍身上山,除了連家侍衛的兩具,其餘的又是誰?”
連商計面色一變:“你是說,餘下的就是那一隊東廠衛的屍體?!”
丹霄道長未作聲。
“等一下、等一下,讓連某捋一捋。”連商計起身,踱步轉了兩圈,“若真是如此,那以雲隱門的醫術,金掌門他們定然早就在屍身之上發現——仙人道的東廠衛是百毒不侵的!”
“也許不止百毒不侵……”丹霄道長喃喃道。
“什麼?”魏方一怔。
連商計想了想,點頭道:“或許,金掌門發現仙人道身上有什麼特別的秘密,所以,必須毀去所有仙人道,所以,遣散所有弟子後,他們仍留在雲隱門,就是為了做誘餌!”
“那人費盡心力蒐集藥引,逼迫雲隱門煉制瑰珀,不料卻在最後一刻功虧一簣,定然勃然大怒,”丹霄道長睫毛低垂,慢聲道,“東廠衛仙人道傾巢而出,怕不僅僅是要擒住金掌門師徒,更重要的是,要抓回所有雲隱門弟子……”
說到這,丹霄道長不由微微一嘆:“只是,恐怕他做夢也想不到——區區一個江湖醫門,竟然如此決絕,寧願玉石俱焚,也不肯給他留下一磚一瓦……”
“老爺,你們說的那人是誰?是那個梁芳嗎?”魏方問道。
連商計看了魏方一眼,眼眶微紅,慢慢搖了搖頭,沒說話。
丹霄道長輕甩拂塵,凝目眺望天際:
“雲隱雖逝,風骨猶存——”
暮光之下,一身雪衣的萬仙道長,瞳如琥珀,眉鎖悲憫,一派慈悲神佛之姿。
魏方一臉虔誠合掌,連商計臉皮劇烈一抽,一巴掌呼到了丹霄道長的後腦勺上。
“宋頌,你裝什麼大頭蒜!”
“哎喲!疼死了!”宋頌抱頭大叫。
魏方下巴掉了一個滑扣。
“你騙連某的一萬兩銀子,到底什麼時候還?!”連商計大吼。
“連老爺,您不能這樣啊,咱們也算是同吃同拉的患難之交,區區一萬兩銀子——”
“誰跟你這個膽小如鼠愛尿褲子的騙子是患難之交!來人!”
四名膀大腰圓的侍衛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