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川密林疊嶂, 翠滿張天, 長路難盡, 抬眼已暮沉。
“還有多久能到雲隱門啊?”
半人高的野草叢中,郝瑟弓腰駝背,走得艱苦萬分:“不是說只有一個時辰的路程, 可這眼瞅天都要黑了, 怎麼還沒到啊?”
“還不是因為有人三步一歇五步一喊,一個時辰的路走成了兩個時辰。”揹著南燭的駱嫣冷哼道。
眾人目光唰一下射向了“某人”。
“我、我可是病人!”連商計吼得義正言辭。
只是後面的話在眾人灼灼怒視之下,只能蔫蔫嚥了回去。
“微霜,要不我替你一會兒?”舒珞向背著流曦的屍天清道。
“琭言背後有傷, 還是屍某來吧。”
“公子、流曦已無大礙……”流曦忙道。
“你血脈初通,不可亂動。”
“要不, 我來背……”熾陌湊上前。
“不必。”屍天清側頭。
熾陌眸光一閃,不再說半個字。
“公子, 我真的沒事, 我自己可以走……”流曦還在掙紮。
“流曦公子, 你是打算讓屍公子再耗費內力為你療傷嗎?”宛蓮心一旁涼涼道。
流曦頓時一僵, 不再亂動。
宛蓮心冷哼一聲。
“文書生,你絕不覺得咱們隊伍裡回蕩著一種十分不和諧的氣氛?”郝瑟湊到文京墨身側,壓低嗓門,“屍兄和熾陌, 宛蓮心和流曦,怎麼都感覺怪怪的?”
文京墨眼角餘光在舒珞身上一掃:“的確……”
“是吧是吧,這氣氛太讓人難受了……”郝瑟搓了搓胳膊。
“你走開!”突然, 那邊的連商計又大吼一聲,只不過吼的物件是宋頌吼。
宋頌苦笑:“連老爺,貧道是看你太累了,想扶你一把。”
“連某若是再相信你這個膽小如鼠的神棍,就把‘連’字倒過來寫!”
“貧道也是生計所迫嘛……”宋頌一臉委屈。
“總之,待回了成都府,你要將連某付給你的一萬兩銀子全還給我,一文錢都不能少!”連商計大吼。
“不要啊,連老爺,貧道一路行來,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您可不能卸磨殺驢啊!”宋頌驚道。
“哼!”連商計鼻孔哼了一聲,埋頭前沖。
“連老爺,俗話說買賣不行仁義在,咱們再商量商量——”宋頌提著道袍追上。
突然,二人同時停步,異口同聲發出哇一聲。
眾人快步向前,定眼一看,也不由呆住了。
此時眾人正身處半山之處,居高臨下,只見遠處山谷之中,一座恢弘莊院順著四層山勢扶搖而建,四重山門、紅磚碧瓦、亭臺樓榭、小橋流水,在七色霧瘴中若隱若現,仿若誤入仙境一般。
“到了。”南燭從駱嫣背後滑下,整了整衣冠,定聲道,“此刻起,你等需緊隨我身後,不可貿然行動。”
說著,就負著小手,挺著小胸脯邁步向前,駱嫣、蕭畫緊隨其後。
眾人對視一眼,依言下山,一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