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保雖然已經很憤怒,幾乎可以確定這件事情是真的,但是理智告訴他需要進一步的證據。這時候秦泰把張居正交給他的那份錦衣衛資料交給馮保,馮保拿過來一看就又變了顏色。這是一份錦衣衛的內部檔案,除了錦衣衛的高層,還有司禮監和皇帝,就連李貴妃也不能檢視。可是這份檔案出現在了張居正家裡,不但張居正看了,就連秦泰也看到了。雖然馮保知道張居正安排人進了錦衣衛,但是沒想到這個人膽子這麼大,敢把檔案直接拿出來給張居正。不過馮保依然關注於裡面的資訊,透過這份雲裡霧裡的資訊,旁證了秦泰的說法。
馮保果然是一個有氣魄的大太監,直接問秦泰需要大家怎麼配合。秦泰說了三點要求,第一需要大量情報人員配合調查行蹤。第二需要軍隊幫助搜查可疑的地方。第三需要知道皇室的秘密,特別是皇室私生子和外放的大太監。馮保不但表示支援,而且答應幫秦泰說服張居正和其他人。馮保更是把自己的腰牌借給秦泰,有了這塊玉製腰牌,秦泰就可以調動東廠的暗探。由於禁衛軍不歸馮保管,所以馮保只能幫秦泰說服張居正,但是少量的人手馮保可以提供。至於皇室的秘密和太監的行蹤,馮保需要回宮調查才能得知。馮保要秦泰夫妻留在張居正家裡一個晚上,明天一早馮保一定把訊息帶來給秦泰。
馮保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又是一個奴才出身,再加上現在需要團結張居正。所以馮保馬上轉變了自己的態度,把姿態放低之後,主動去和張居正道歉。秦泰帶著馮保去了夫人那裡,剛好張居正的情緒也平靜了。冷靜下來的張居正終於想通了,現在的時候多一個盟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馮保不是一個無權無勢的人,張居正需要痛過馮保知道隆慶皇帝和李貴妃的心情,更需要馮保透露司禮監的態度。失去了馮保這個盟友的話,張居正就像少了一隻眼睛,聾了一隻耳朵一樣。再說太監是一個記仇的集團,要是馮保走到了張居正的對立面的話,張居正真的是想後悔都沒地方說。在雙方都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秦泰只說了幾句話,就把關系很緊張的張居正和馮保拉攏到了一起。秦泰心裡很明白,自己沒資格管他們的事情,政治更是秦泰永遠不懂得事情,要不是為了孩子們,秦泰真的不想插手他們之間的關系。
馮保也勸張居正權利幫助秦泰,必要的時候調動軍隊協助秦泰破案。這件案子不能拖延,也不能再擴大下去,不然後果相當嚴重。其實秦泰沒有把自己兒子也失蹤的事情告訴馮保,不然的話馮保會更加著急。張居正以為秦泰把一切都說了,所以當著馮保的面,說保證救出小平安。馮保這才知道小平安是秦泰夫妻的親生兒子,馮保真的太佩服秦泰夫妻的穩重了。馮保為了表示對秦泰夫妻的尊敬,也希望拉攏秦泰夫妻,竟然說要收小平安當他的幹兒子。馮保這種大太監收幹兒子很平常,馮保已經有上百個幹兒子了,但是正常人並不多。馮保的提議秦泰夫妻還沒有答應,一邊的張居正也插上一腳,說他也要當小平安的幹爹。在他們看來只要小平安平安無事的話,可見小平安的福氣很大,有資格做他們的幹兒子。對於張居正來說,他早就有意思想當秦泰兒子的幹老子的打算了。當初是擔心譚論和他搶這個名分,現在又被馮保搶了先,所以張居正不敢再拖延了。
為了不得罪大家,也為了給孩子多一層保護,展小小代秦泰和孩子答應了。這樣一來馮保和張居正更有理由了,他們的幹兒子失蹤了,他們怎麼能夠坐視不管?對於張居正來說,這是他第一個幹兒子,敢綁架他的幹兒子就是和他張居正作對,挑戰一個內閣次輔的權威。馮保更是囂張了,他不會有自己的親兒子,每一個幹兒子都是他的後代,特別是小平安這種將來可以給他生孫子的幹兒子,簡直就是在侮辱馮保。得罪了這麼兩個大佬,這群人簡直是找死。他們為什麼不但對官員或者富戶下手,就是擔心得罪一些有權有勢的人。對老百姓的孩子下手,可見這群人不是什麼顧忌也沒有,可他們誰也沒想到他們已經惹到了一群不應該得罪的人。這個叫小平安的人,有一個頭腦不是一般人的親生父親,一個幾乎打遍天下無敵手的親生母親,一個現在掌權的內閣次輔,未來內閣首輔的幹爹,還有一個極為護短又掌管著東廠的太監幹爹。這四個人分開來可能不厲害,嚇唬不到他們,但是合起來的話絕對可以嚇哭所有人。就算對方真的是皇族中人,就算他們真的有後臺,也不敢得罪這四個人。
馮保又和張居正等人說了幾句之後,馬上離開了張居正家。馮保並沒有回家,而是在一個轎子裡換上了衣服後,直接回宮去了。以馮保的身份宮禁對於他來說簡直是一道沒有用的的命令。不管任何時候,馮保都能隨意地進出皇宮大內。這時候馮保並沒有馬上去找李貴妃,而是去了司禮監資料室,翻查相關資訊。馮保這些年和隆慶皇帝一直呆在裕王府,對於皇宮裡的事情不太瞭解,所以需要翻查資料。當然了不是他一個人,他帶上了好幾個親信一起進去,翻查有目標的線索。
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馮保查到了一些外人不知道的資訊,這就是司禮監的特別之處。司禮監作為皇宮最高的行政衙門,職位相當於朝廷的內閣,雖然沒有內閣那麼威風,但是權利有時候比內閣還要大。凡是皇宮裡的人員和發生的事情,只要能公開或者上得了臺面的,都會記錄在案。特別是太監的生老病死,司禮監整理的清清楚楚。馮保雖然不記得所有的太監,但是有身份有地位能進去司禮監的大太監應該還有記憶的。敢於在外面呼風喚雨,支援某個人企圖推翻隆慶皇帝或者世子的人,要是太監的話一定不簡單。馮保一定見過或者聽過這個人,所以他要手下人翻查近二十年來的大太監。再將已經確定死亡的大太監排除,列出失蹤或者發配的名單,再由馮保親自檢視結果。
關於所謂的“聖嬰大王”這個人,馮保更加留意。可是馮保不知道這個所謂的“聖嬰大王”會是嘉靖皇帝朱厚熜的私生子?還是隆慶皇帝的?還是當年景王的孽種?更或者是其他皇室的?嘉靖皇帝朱厚熜的起居錄,宮中有詳細記載,再說這些年來嘉靖皇帝朱厚熜年紀大了又學道,幾乎沒有臨幸過女人,不太有可能有什麼私生子。隆慶皇帝的子嗣不多,自從有了世子後,馮保幾乎沒有聽說過隆慶皇帝有什麼私生子。再說了裕王也就是現在的隆慶皇帝很少有機會外出,外面不會有孩子,宮女或者妃子生孩子是要有記錄的,不會流落到民間。要是景王的孩子的話,更加威脅不到隆慶皇帝或者世子。景王失去了繼承權後,陰謀奪權失敗,早在隆慶皇帝登基後不久,全家一起上了西天。要是景王的私生子的話,不但不敢公開,而且需要秘密保護起來。其他的皇室成員的孩子也沒有什麼可能,動搖不到隆慶皇帝或者世子的地位。唯一要擔心的是這個“聖嬰大王”是嘉靖皇帝朱厚熜的私生子,或者是隆慶皇帝的私生子。馮保不敢保證百分百沒有意外,所以需要求見李貴妃,希望打聽出一些秘密。因為關繫到世子的地位和未來,李貴妃不會隱瞞什麼,李貴妃比馮保更希望清除這些禍患。
馮保不但自己求見李貴妃,還把資料室最資深的老太監叫到李貴妃宮外候著。資料室的資深老太監可以不聽馮保的命令,但是不敢得罪李貴妃。李貴妃不但是大家明面上的主子,更是將來未來皇帝的親生母親,國家的皇太後。不要說是孟沖了,就是隆慶皇帝和陳皇後也要給李貴妃三分面子。想要知道資料室的秘密,必須要問這種資深的老太監。
李貴妃對於馮保這麼晚了還要打攪自己很不高興,對於李貴妃來說保養很重要,打攪她保養簡直是天大的罪過。馮保一邊表示道歉,一邊簡單地把事情說給李貴妃聽。李貴妃只聽了幾句話之後,就下令所有的太監宮女退到外面,任何人不得打攪,更不準亂說亂問。隨後李貴妃和馮保在裡面說話,李貴妃要馮保一五一十說清楚這件事情,一點細節也不準遺漏。馮保足足用了大半個時辰才說清楚,其中大部分時間是在解釋《西行雜記》和“聖嬰大王”的來歷。李貴妃越聽越生氣,後來坐也坐不住了。馮保跟在李貴妃身後,一邊解說一邊和李貴妃保持一定的距離。等到馮保說完的時候,馮保不但口幹舌燥而且人都累趴下了,但是李貴妃一點也沒有察覺到馮保的異樣。李貴妃心裡不斷地回響著馮保的話,還有記憶中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