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村民們一個個議論著,李立和展小小過來了。其實不光他們兩個人,其他人也很疑惑,秦泰怎麼能把所有的事情聯系起來。看上去不搭界的事情,一點聯系也沒有,卻在裡面有千絲萬縷地聯系。
展小小相對和秦泰比較熟,所以說話比較直接。她惡狠狠地說道:“老實交代,不然的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打了你這個小小的六品官,大不了遠走他鄉,不再吃公家飯罷了。反正公家飯不好吃,不但隨時要拼命,而且一個月才多少錢,買藥治傷都不夠用。”
秦泰白了一眼,並沒有說話。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秦泰不想批評展小小。畢竟展小小是自己人,是他的患難兄弟。
李立是一個聰明人,也不多說什麼廢話,拿來一張凳子給秦泰。讓秦泰坐著慢慢說,小靈子也將一杯茶給了秦泰。秦泰給了小靈子一個眼神,小靈子馬上領會了他的意思,秦泰要他暗中多聽聽村民的話。希望能聽出一些端倪,為案件有所突圍。
秦泰覺得這裡的案子不但有漏洞,而且可能是案中有案。所以他還是一副小心。
秦泰坐著又喝了一口熱茶。看著大家圍著自己,就慢慢地開口說道:“展小小,展大俠,當初和我第一次看見這個王老爹進山洞的時候,我就覺得王老爹不像是北方人。王老爹不但身材相對矮小,而且喜歡赤腳。北方都是寒冷天氣,就算是夏天也沒有人喜歡赤腳。可南方特別是嶺南極熱之地,都喜歡打赤腳。還有那股酒味,猴子酒只有南方才有,能找到這種酒的人,一定是熟知猴子習性的人。這個王老爹應該不但是南方人,而且是長期生活在南方山區的山裡人。”
展小小也同意地點了點頭,沒想到這些細節上也能暴露這麼多的問題。
秦泰又說道:“展小小大俠,你不是又去了一次山洞嗎?你不但畫了地圖,而且畫下了裡面的東西。其中那副蛇圖騰,還有那些玩偶也證明瞭這一點。我從小和舅舅仇民學醫,我外公以前就是一個解毒的高手。舅舅從小給我講過許多關於毒蛇的事情,卻沒有說過有這種厲害的蛇。所以我有點懷疑,實在真的有這種看上去就這麼厲害的毒蛇嗎?這條蛇不管有還是沒有,都是南方特有的風格,絕對不是一個北方人所能畫出來的。玩偶也證明瞭這一點,這些玩偶有新的有舊的,但是刀工出自一個人的手藝。這人的刀法並不熟練,但是能仔細。我沒有估計錯誤的話,這是王老爹想念自己的女兒的時候才雕刻的玩偶。原來是想送給女兒當玩具的,後來變成了一種相思和紀念。玩偶的面容由小到大,一點一點長大,可見這個人觀察很仔細,製作時更加花費了許多的精力和心思。而一邊的男孩子,明顯是早年所雕刻的,雖然也很仔細,但是並不幹淨,可見作者並沒有像保護女孩子玩偶一樣保護男孩子玩偶。男孩子玩偶有破損又很髒,破損的傷口比較新,估計王老爹知道王天寶和自己女兒的事情後很生氣,拿玩偶當做王天寶出氣。後來又捨不得丟,又找了回來,但是實在不願意不想打理男孩子玩偶,就把男孩子玩偶丟在一邊不管。在王天寶的墳墓裡,我剛好也找到了一個樣子差不多的玩偶,證明王老爹和王天寶的關系。”
李立他們越聽越有味道,這比說書的講故事還要精彩,所以都坐在地上聽。一邊的村民也想聽,也就都坐下了。展小小看見大家坐的坐,蹲的蹲,她一個人站著有點顯眼,就靈機一動,拉過一邊的一條長凳也坐下了。李立準備也坐在長凳上的時候,展小小突然眼睛一瞪,嚇得李立不敢坐下,只好做回原來的地上。
秦泰繼續說道:“當初我對這個王老爹有所懷疑,還以為王天寶和這個王老爹有財務上的糾紛。王老爹才不顧親情,將這個養了這麼久的幹兒子殺了。可我又有懷疑,如果王老爹真的有錢了,為什麼不離開這裡。能讓一個老人為了這筆錢殺死自己養大的孩子,這筆錢絕對數量巨大。可惜王老爹不但沒有走,而且生活過的還是那麼貧苦。所以為錢害死王天寶的可能性不大,幾乎是沒有這個可能。昨天裡正的一句話提醒了我,他說在再來鎮上有一家小姐出嫁後不久有了身孕,明明是一件好事,新娘子卻在得知自己懷孕的那一天自盡了。本來不算再來鎮的案件,可以因為死者來自再來鎮,外人又把案子歸納為這裡的一樁奇怪的案件。這戶人家是王老爹經常去的一戶人家,裡正說這個訊息傳來後這個王老爹有點失態。我有點明白了,經過打聽我知道了這戶人家和王老爹之間的關系。王老爹是一個口氣很緊的人,但是他老婆在世的時候話比較多。一些村民都聽說過這家人救王老爹兩夫妻的事情。這不由得令我想起上午王天寶身上的一條紅繩。我記得讀書的時候,先生給我講過一個地方的風俗。當男女雙方真心愛上對方的時候,男人和女人會共同剪下一段頭發,混進紅繩中,搓成一對紅繩套,一個人帶一條。這叫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永遠不離不棄的意思。我猜想這個王天寶在外面認識了一個女孩子,而且這個女孩子是一個大家閨秀。因為這種紅繩是大戶人家才有的,不但名貴而且永遠不掉色。王天寶遇難後不久,王天寶做工的那一家人的小姐就是自盡的那家新娘子,這一切都有點不尋常。我大膽地把所有的事情聯系起來,隱隱約約地好像有了一點頭緒。但需要證據證明這一點,所以下午我們繼續挖掘。”
大家都有點開始敬佩這個年輕人,這個小大人不但心細如塵,而且推理能力強。將來這個小大人的前途絕對不可限量。李立也為自己的大人的抉擇感到英明。
秦泰望了一邊的小靈子一眼,又說道:“小靈子送來了師爺的資料。師爺是被派到縣衙找資料的。師爺叫小靈子送來的資料一定很關鍵,所以我連夜檢視了所有。經過資料和檢驗骸骨,證明瞭村裡有兩種來自不同地方的人。師爺送來的資料裡,還有關於王家人的歷史。其中就提到了關於蝮姓人家的事情,這證實了我的推斷。這裡有當年王皇後孃家的後人,一群長期生活在嶺南深山老林裡的土著人冒充的家族後代。他們或許經過多年來的磨練和培養,變得和一般的漢人一模一樣,但是當遇上血腥和殺戮的時候,他們會有一種特殊的激動。所以我才要大家自己承認,相互監督,免得將來再發生這種慘劇。”
所有的村民都變得啞口無言了,經過這麼多年的一起生活,他們實在是分不清誰是誰了。許多的人透過聯姻,變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這裡的村民除了極少數人之外,上數三四代都有血緣關系。只有極少數的蝮姓人知道自己家的歷史,其他的蝮姓人家連自己的祖宗是誰都忘記了,還以為自己也是從北方遷過來的王家人後代。就算知道自己的歷史,那些蝮姓人家的後代也不會到處亂說。
秦泰他們並沒有逼大家承認什麼,不是怕他們那些蝮姓人家的人造反,也不是怕村民會打那些蝮姓人家的後代,而是怕村民內鬥。
這一天下午,秦泰又仔細問了裡正關於再來鎮這麼多年來的命案,特別是一些離奇的怪案。裡正也是知無不言,一一地將知道的一切說了出來。希望對秦泰有所幫助。這個裡正原來以為這裡的案子就算來了高手也破不了,沒想到這個大人一來就破了一件案子。不但有理有據,而且幾乎沒有什麼破綻,絕對不會是稀裡糊塗地亂審案。這樣看來,再來鎮的多年面可能有機會破解了。這也是裡正多年來的希望。
秦泰不但仔細地聽著裡正的話,而且命令一邊的展小小記錄。沒有一個下午的時間,裡正講完了這幾年所有的離奇案件。展小小也終於可以休息了,她的手都抄腫了。身邊抄好的卷宗堆得有一尺多厚,乖乖隆地洞。
晚上的時候,村民為了感激他們破了案子,送來了一隻雞和一些熟食。李立也大了一點酒,大家在一起慶祝破案成功。李立他們士兵在外面,李立、展小小和小靈子、裡正陪秦泰在裡面的大廳裡喝酒。
當大家都高興的時候,秦泰卻一點沒有笑容。李立和裡正因為和秦泰不太熟悉,以為秦泰這是在擺排場。而小靈子和展小小卻是秦泰的熟人,他們看出了秦泰的異樣。他們對看了一眼,不知道應該不應該在這時候問秦泰。
秦泰卻自己先說了:“這案子沒有結束,其中有好多的疑點。首先,王天寶死的訊息雖然沒有封鎖,但是知道他們兩人關系的小姐的養父和王老爹不會沒有想到的。是誰告訴了她王天寶死了?目的又是為了什麼?新娘子為什麼要在知道自己懷孕後自盡?就算這個孩子不是丈夫的,是王天寶的也不用自盡啊,秘密處理了不就好了,何必自盡呢?還有,展小小記得我們第一次去山洞的時候,你進去跟蹤,我在外面的大石頭後休息。我說過我好像看見了一個白影,又隱隱約約聽見了嬰兒的哭聲。我越想越不對勁,現在看來我當天可能看見的和聽見的是真的。”
裡正臉色一白,結結巴巴地說了一句“九子鬼母”後就暈倒在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