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戰爭戲,爆破灰塵漫天。血漿嗆到了喉嚨裡, 簡亦舟格外討厭血漿的味道, 跟他搭戲的男演員打戲出了點問題, 朱鎮豐硬是讓他們演了快二十遍。
簡亦舟吐掉血漿,拎著長刀站在黃土地上, 雪花飄落。他仰起頭看暗沉的天空,風捲起他的大衣。
“再來一遍。”朱鎮豐說。
助理送過來血包, 重新化妝, 簡亦舟凍的嘴唇發白。沉默不言, 這場戲很嚴肅,也是全劇的重頭戲。
隨著開始的訊號落下,簡亦舟揮刀砍向來人,嘶啞嗓音沖破天際。
“給老子殺!”
彈盡糧絕, 援軍未到。奢靡浪蕩的大少爺如今揮刀, 上陣殺敵。他的血性,他的傲骨在此刻凸顯出來。
寧死不降。
血濺在他的臉上,他一雙眼漆黑。
長鏡頭。
結束之後, 簡亦舟垂著頭走向一邊,天氣太冷了, 凍的他手腳都麻木了。
“漱口。”
簡亦舟接過保溫杯,喝了一口猛地抬頭,對上秦時的笑。秦時穿著黑色長款大衣, 戴著帽子圍巾, 一雙眼明亮。
簡亦舟吐掉水, 忽然窘迫起來。
“你怎麼來了?”
“看你。”
進了放滿小太陽的屋子,秦時弄水給簡亦舟卸妝,“手。”
簡亦舟的手黑乎乎的都是灰,秦時給他擦手,“舟哥,你這髒的,不是說今天不拍戲麼?”
“朱導說這個鏡頭不好,再拍一遍。”
“一遍拍到晚上十點半?”秦時說,“錢多燒的是不是?爆破那麼貴,朱導嫌我拉投資容易?真不給我省心。”
門簾被掀開,朱鎮豐進門,“誰在罵我呢?”
“吃飯了麼?”秦時問道,“我帶了火鍋過來,煮火鍋吃。”
“這一遍就特別好。”朱鎮豐拉過小馬紮坐下,說道,“情緒爆發的恰到好處。”
秦時讓簡亦舟脫掉外套,簡亦舟的手背全是傷,秦時伸手,助理把醫藥箱遞過來。她藉著燈光給簡亦舟清理傷口,說道,“可不是,人都要被折騰死了。”
朱鎮豐遞給簡亦舟酒壺,“喝口酒暖暖。”
秦時轉頭怒視朱鎮豐,“朱導,您願意墮落可以,別拉上他行麼?”
朱鎮豐:“……”
“他不喝酒。”簡亦舟的外套脫掉,秦時一眼就看到白襯衣上的血,襯衣黏在面板上,已經幹了。暗紅一片,秦時的臉色頓變,說道,“叫醫生過來。”
他們有隨組醫生。
朱鎮豐也沒想到簡亦舟會擦傷,很是意外,“舟哥沒說,都沒人知道。”
“小傷。”簡亦舟坐在秦時面前,小孩似的,“不疼。”
秦時瞪了他一眼,簡亦舟閉嘴了。
朱鎮豐在棚子裡轉了一圈,找了個理由溜了。沒認識秦時以前,知道這個人特別勢利,很會蹭熱度。認識之後,對秦時的印象只剩下一個了,兇悍。
懟天懟地懟全世界。
簡亦舟傷成這樣,她要發脾氣,這裡可沒人能壓得住她。
擦掉血跡,傷倒不是很嚴重,塗了藥包紮起來。簡亦舟穿上幹淨的厚羽絨服,才回到自己的棚子裡去。這邊偏僻,連普通農家住宅都沒有,只能臨時搭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