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嬤嬤都壓不住事兒了,這得鬧多大?
秋禾少了那衣裳,身上一股子菸灰味兒,忙換了身衣裳,這才往娘娘那裡而去。
娘娘正在樓上,臨窗坐在黃緞軟枕美人靠上,腳下不遠處隔著填漆痰盆,不遠處擺著一對紫檀插屏,貼牆靠著金龍豎櫃,正當中紫檀椅十二張相對擺開,上面擺著黃緞繡團花紋的墊子,兩邊小香几上擺著爐瓶盒等物。
春信跟月華分侍兩邊,屋子裡一溜的小宮人,垂首侍立。
當中站著個女說書的先生,正口齒伶俐,眉飛色舞的說書,娘娘正聽得開心,眉眼帶著笑,神情十分的愉悅。
秋禾走了進來,屋子裡這樣好的氣氛,倒是不知道還怎麼說針線房那糟心的事兒了。
雲染一抬頭就看著秋禾神色不虞的進來,對著她招招手,“瞧著一副小老太太鎖眉頭的樣子,這是怎麼了?”
皇后一開口,屋子裡說書的女先生立刻就住了口,站在那裡等吩咐。
雲染一見,就揮揮手說道:“下去吧,說的不錯,下次再接著說。”
那說書的女子明顯的鬆了口氣,謝了恩,就退下了。這話本子準備了這麼久,能得了娘娘的青眼,指不定回宮的時候,就會帶著她,不用呆在院子裡虛耗青春,無所事事了。
她又不是來養老了,主子跟前連個體面都沒有,這日子過得貓狗都能上頭踩一腳,那才是憋屈。
把屋子裡的人都打發下去,就留了幾個跟前伺候的,秋禾這才把事情說了。
雲染聽完之後,沉默了一下,她想的要比秋禾更多一些。
一個有些姿色的針線房的宮女,卻有膽子跑到蓬州閣外頭等著告御狀。
不管告御狀是真是假,只要他在皇帝面前露了面,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一通喊冤,萬一要是遇上個談話好色的帝王,指不定就能一飛沖天。
藉著針線房的事情,告狀是假,在皇帝面前露面是真。
雲染做了皇后也有數月,在宮裡的時候,一直想著有沒有什麼人,能夠膽大的衝到皇帝面前去,結果沒有。後宮裡的人都吃透了規矩,尋常可不敢做這樣的事情。
萬萬想不到,只是來園子裡呆兩天,設個恩榮宴就回宮去,卻因為一個針線房的小宮女,惹出這麼多的是非來。
這麼折騰為了什麼?
雲染嗤笑一聲,誰也不要把誰當傻子,她心知肚明。
首先湧上心頭的竟然不是生氣,而是一種類似於終於有人敢往上衝了,塵埃落定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奇妙。
看著娘娘平靜的神色,秋禾心裡越發的沒底,想了想說道:“娘娘,您看這事兒怎麼處置,既然是個惹禍的頭子,把人打發了就是。”
秋禾的意思是攆出園子去,清淨,一了百了。
雲染聽了這話,就看著秋禾,“去看看梁嬤嬤怎麼處置的,這事兒有定規,按著規矩辦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