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盛清嚇得立刻把手上的金針遞給了他。
青葉也是驚得連哭都忘了,一時間只顧傻呆呆地看著他。不知為何,從上次他發現自己與娘子私自出去後,她心裡就有些怕他。
她本來還笑話自己沒出息,可如今看來,便是像盧盛清這樣的人,也都免不了會犯怵。真真是個玉面魔王,凶神惡煞。
這時崔炎已拈針在手,青葉便依然將唐靈的下巴抬起。因為離得近,她一眼便看出二者行針之不同。
盧盛清老成持重,刺穴時都是以穩妥為上,是以務必要針針到位;而崔炎手法卻顯然更為靈巧。他認穴極準,手速又快,只是片刻之間,就已用針四五十次……以至於青葉幾乎都還沒看清楚,他竟然就已經結束了。
盧盛清似乎是忘了方才之事,居然又不怕死地開口道:“你這樣,她根本覺察不到痛苦,怎麼可能醒來?”
空氣一時沉默,青葉更是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
還好崔炎大概是沒聽見,只盯著她吩咐道:“你家娘子暫時緩過來了,好好照顧。”
說完才又轉過來對他致歉道:“盧國手,請恕在下失禮。適才情急之下,多有得罪之處。還請見諒。至於您老所言也並無不妥,只是如今唐娘子呼吸停頓,學生以為還是以淺針多次來刺激她儘快恢復為好。”
盧盛清一聽,便猛的從椅子上蹦起來道:“一派胡言,你說這些,有什麼依據?”
此人倒當真是個奇葩。適才還被崔炎嚇的夠嗆,這會子倒突然硬氣起來,還非得在這聽雨閣中論短長,真是拎不清。
崔炎因看了一眼唐靈,終於不耐道:“還要什麼依據。以你先前之法,深而長者,她並未有絲毫好轉。而以輕綿之法行之,效果卻立竿見影。”
他因看出盧盛清是個醫痴,最終還是客氣了一句道:“家師王冼,在針灸方面頗有獨到之處。他日若有閒時,我亦可代為引薦。”
……
青葉一直昏昏沉沉地守到大半夜,恍惚中彷彿隔間的燈還亮著,她好奇走過去,這才發現崔炎竟然還沒有走。他就坐在唐寺卿的榻下,一開始青葉還以為他睡著了,及至走近了,他卻突然開口道:“半夜不睡覺,到處亂跑什麼?”
青葉頓時張口結舌,好一會才負氣說道:“我出恭,不行嗎?”
崔炎便笑道:“你出恭卻來這裡,難道是這裡的恭桶比你娘子那裡的坐著舒服些?”
青葉沒想到引出他這番話來,立時窘得臉都紅了。崔炎大約也知道她不好意思,便溫言道:“我知道你是擔心你們娘子,所以睡不安穩。去吧,我既今日在這裡,你不如就好好睡一覺。”
說完便不再言語,只依然閉目靠在榻邊。
青葉不免有些感動,想了想便從櫃子裡抱出一床新做的冬被,輕手輕腳地搭在他身上。
他沒有動。
青葉便知道這就是默許了,心裡竟不由得有些歡喜起來。
難得一夜好眠。
青葉一早醒來,照例第一眼就是要去看唐靈如何。眼見她呼吸平穩,臉上也明顯有了光澤,便先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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