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劉博見他問這個,便頓時一臉嫌棄地道:“怎麼這個很難看出來嗎?話說你也不好好看看自己,這一副大手大腳我就不說了,就連身材也是平板至極,毫無女子應有的玲瓏有致。你這樣子,也就騙騙軍中的那些大老粗罷了。哪裡能瞞的過明眼人?”
這番話倒是委實出乎他的意料。
這些年裡他常常以女裝示人,幾乎從沒有露出過破綻。就連唯一出了問題的那次,還是因為自己太像女人了。誰想今日竟會被他批的體無完膚,一無是處。
其實劉博之所以說這麼多,無非就是想敷衍他,藉此拖延些時間罷了。想來那些人和自己只是一前一後,想必相隔不遠,這時候總該能發現自己走偏了吧。
實在不行,他還有一招殺手鐧。若是他逼得太急,自己了不起拿出來用了,想來同歸於盡總比自己一個人去做孤魂野鬼強。
衛葉蘭因看到他雙眼一直遊移不定,也明白此時並非閒聊之際。這位劉刺史顯然不同於傳說中的那樣愚蠢,反倒是有著一肚子的小算盤。自己既然時間不多,自然還是速戰速決為上。
一時便從懷中拿出一頁紙箋展開來,又朗聲念道:“永徽元年正月十五,劫甘南道過路銀車十輛,得錢十萬貫,後與幷州刺史三七分成;永徽元年五月初一,劫得波斯客商上供明珠六十斛……”
“你停一下……請你停一下。”劉博只聽了幾句,便已一反之前侃侃而談的神氣,居然喘著粗氣哀求開來。
也怪他事先沒想到,這些人居然還記了賬。看來雖是做了亡命之徒,但到底也是想給自己留條後路的。這幾年來,隨著先帝去世,國公府早已沒了從前的風光。他為了能坐穩幷州刺史的位置,不得已才攀上了柳相。可打通人脈,動用關係,那都是要用銀子的。
他本就家資微薄,妻子又只是唐家一個不起眼的庶女。若不是靠著與這些強盜為伍,他又如何能夠撐到今天。
所謂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他不是正經的科舉及第,又非世家出身。好不容易熬了這麼些年,才剛剛要出頭了,難道就要因為公府敗落而功虧一簣嗎?
他不甘心。
如今這是哪裡來的阿貓阿狗,竟然也想從他這裡分一杯羹。他素日受氣也就罷了,今天居然連一個淫賊也敢來與他討價還價,真是不自量力。
沒錯,他之前答疑衛氏那振振有辭的幾點,其實都只是他閉著眼睛現編的。
不知這個長的像娘們樣的傢伙是不是忘了:自己便是再不濟,那也是幷州刺史。莫蕭是隻在縣域內通緝不假,可那協捕公函也是早早就放到了他桌案上的。
那張繪影圖可是繪得傳神無比,可不就是面前這張幾可亂真的美人臉嗎?
他也明白對方找到自己,無非就是想要以此威脅他給晉陽縣施壓,好早日脫罪罷了。
可他也不想想,這等的殺頭大罪,自己怎麼可能乖乖就範,還將把柄留給這樣一個毫無節操的人呢。
衛葉蘭眼見他儼然一幅泫然欲泣的模樣,倒是軟下了聲氣道:“使君不必憂慮。你我各取所需,只要你們放我一馬,我自然將這東西原物奉還,絕無虛言。”
劉博其實殺心早起,只是鑑於不是他的對手,才只好苦苦忍耐,靜待增援。
當然衛葉蘭也不傻,對方一再拖延時間,他不是看不出。為了快刀斬亂麻,他不得不直接亮了底牌道:“九龍佩我這裡有一半,另一半自然是在您那裡。可賬本,我今日卻只帶了一張在身上。你如果還是想要殺了我,不如再掂量掂量。”
劉博聽了這話也不覺稀奇。
他敢空身前來,自然是有所憑恃。
只是他正要鬆口應付一下,卻忽聽得不遠處已隱隱有馬蹄傳來。他原先伸進袍內的手便慢慢縮了回來。既然柳相的人來了,那還是交給他們處理吧,也省得髒了自己的手。
要不怎麼說,淫賊就是淫賊呢,登不得大雅之堂。還以為自己沒帶盡東西就能夠全身而退。他也不想想,若沒有了那九龍佩在手,就算這堆破紙僥倖出了幷州,又能拿他如何?
衛葉蘭自然也聽到了動靜。他思量一番,只恐今後不會再有這樣單獨面見的機會。只得鋌而走險,毅然上前挾持了劉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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