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沒想到她猜到那邊去,覺得逗,也覺得這妮子可愛。“別急,下一個就輪到我們了。”
“不理你了。”她把臉埋在他肩上,本來真想不理他,但他沒再吭聲,又讓她覺得有點在意,“到底是什麼啊?”
早知道就別說,瞧她好奇的。“什麼?”他裝傻。
爾雅噘嘴。決定有骨氣一點,他要賣關子,她偏不買!哼!
幸好這妮子不是會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否則他還真不知怎麼應付。但他相信這個訊息對她來說,肯定會比他倆的婚事令她更開心。
隔日一早,天還濛濛亮,兩人就告別了一早來送他們的祁問天和梁大夫,駕著馬車回京城。
當然,東方定寰與尚德的緣分並不僅僅於此,一年多以後,東方長空決心改革武學,而被委任執行這項鐵腕改革政策的尚德新主持,正是東方定寰。在寰王軍令如山的督導下,尚德成為日後有心報效國家的習武之人嚮往的第一學府,也是可想而知的。
兩人在晌午前進了無極城,東方定寰直見去見皇帝,回稟這趟任務的心得結論。其實東方定寰很好奇,讓爾雅跟著他到尚德,根本是替他製造機會吧?
仔細想起來,他的家人根本不可能不知道這趟爾雅女扮男裝,在只有他能掩護的情況下,他們倆不會天雷勾動地火!擺明瞭想法子要把這難得的兒媳婦趕緊綁在他身邊。他對家人這麼怕爾雅跑掉感到無語至極。
他要是瞭解這些年來,東方家上下為他的婚事不知有多麼著急,就不會這麼想了。
“嗯?反正結果看來還不錯。”東方長空無辜地露齒而笑,這主意是集眾人的智慧而成,至於有哪些人,反正計劃都成功了,大夥等著喝喜酒也就罷,他這大哥反正黑臉也扮慣了,就再扮一次了。
東方定寰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至於爾雅,依然被請到永壽宮,本以為是讓她陪老人家聊聊天,想不到在永壽宮裡,等著她的卻是她作夢也想不到的人。
“哥?”她愣住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不是嗎?在永壽宮正殿上和兩名東方家兄弟高談闊論的,不正是早以為被白一飛處決的爾旭人?
“坐下來慢慢說吧,小雅才回京,肯定累壞了。”鐵寧兒立刻賜座,讓宮人送上茶點。
開明城前城守爾旭人,是個膚色黝黑,深刻的五官看來有幾分夜摩國血統的男子,雖書卷氣息濃厚,但想來是身陷囹圄讓他磨練出一身滄桑。
兄妹倆見面,自然是無比歡喜,爾雅急著想知道大哥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既然沒死,為何現在才來找她?
原來,白一飛在東方家的軍隊進到開明城前,趁夜將爾旭人帶到城外,要私下處決,畢竟在城內處決,恐怕紙包不住火,白一飛也怕爾氏宗親的人和他反目,但想不到卻被一群流民給壞事了。
這群流民有大燕人,也有夜摩人,平日就是在城裡行竊和要飯,有時則搜刮戰場上的屍體身上的財物,或偷墳地裡的祭祀品過活。
大燕內亂連年,各地的流民自行組織起來以求自保,爾旭人遇到的這一群是由一名夜摩人所率領的,全因為爾旭人容貌有幾分像夜摩人,他們於是出手相救——
當然,也順道劫走了押解爾旭人準備行刑的那幾名士兵身上所有東西。
但那時他已被毆打得意識模糊,夜摩人救了他,把他帶回他們的山寨,等爾旭人恢複意識,為了躲避白一飛的耳目,他便跟著這群夜摩人到處流浪。
東方家讓夜摩遊俠保護開明城後,他也得到了訊息——訊息傳到他所在的城鎮,已經過了好久,當時南方安定的也只有開明城,他和那群遊民在戰場和戰場之間來來去去,一時間無法回到開明城,他也不忍心丟下他們。
“你可以捎信告訴我們你的下落。”爾雅說道。
殿上的男人都沒說什麼,只有爾旭人點出了妹妹的天真,“小雅,恐怕你對困苦的理解還太少。跟那群人到處流浪的日子,我知道就是身上一塊布都極為寶貴……
而且恐怕也髒得讓人難以接受,如果我送一塊乞丐破布當信箋,真有人願意拿那東西當回事,那還得要我有筆墨才行。”
爾雅臉頰一紅,她怎麼忘了,就是兄長託人送信,也要找到一個人,肯替一個乞丐模樣的陌生人,送一封不知能不能拿到跑腿費的信。
“但幸好老天垂憐,我仍是回到開明城,更幸好我的樣子沒變……”他嘿嘿一笑,流浪的日子讓他變得豁達了。“我回去時,你已經出發往京城來了,我在家裡休息了幾日,便跟著過來,主要是想親自謝恩,並且替流民請命。方才我和幾位王爺正是討論著這件事。”
“流民問題始終是國家隱憂,爾公子的經歷,我認為有助於朝廷提出對這問題的解決策略。”老四東方朧明道。
“好啦,你們討論了一上午,也該休息喘口氣了。”太後道,“晌午了,正好小雅回來,咱們就一家人一起吃頓飯吧。”
爾旭人看來有些訝異,爾雅心想兄長應該不是為了她和東方定寰的事吧?她想家裡長輩應該有提過才是。
“草民蒙受天家恩典已是惶恐,舍妹三生有幸能覓得良緣,草民更是欣慰,實在不敢與天家平起平坐。”爾旭人畢竟是讀書人,太後賜座時他已經坐不太住了,現在還要同桌吃飯?他連忙跪了下來。
“親家再這麼說,我可要生氣了。”鐵寧兒叉著腰道,“小雅,把你哥扶起來,在這永壽宮,長輩之禮我受,三跪九叩就免了。今天是這天下平定以來我最開心的日子,我的兒子都回來了,媳婦也都在身邊,這麼大好日子,若是在龍謎島,肯定是一家人熱熱鬧鬧的慶祝,親家和貴客,我們也絕不見外。我一早開開心心地就等著這頓團圓飯呢,你這樣不是掃興嗎?”
爾旭人低下頭,想想自己也挺可笑,不是說都看破生死了嗎?他慚愧道:“太後教訓得極是,晚輩受教了。”
鐵寧兒點點頭,“那就好。”
爾雅雖未過門,但在這日倒是有幸見識到她未來的婆家吃團圓飯的陣仗——女人小孩一桌,男人一桌,中間還得隔著寬敞的過道。吃過一回,她終於明白這實在是有必要性。
“砰”!有人飛了出去……
“沒事,我們吃我們的。”大嫂容兒安撫嚇了一跳的爾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