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沒有什麼不敢的。”爾雅的膝蓋發軟,身子瑟瑟顫抖,也許有一天她冷靜下來思考,會覺得自己很傻。“我從來沒有想過爬到你頭上,事實上,我很怕你……”現在更是怕得連自己都覺得自己沒用。“可是我還是要阻止你!”也許這麼多年來,驅使她在那些令她恐懼的事物中挺身而出的,不只是身為族長之女的責任,父兄給她的榜樣和教養才是令她挺直背脊的動力。
但這些話對白一飛來說,和嘲諷無異。他是個沒有信仰,也不相信信念的人,他只覺得爾雅在挑釁和嘲弄他,一怒之下揮起長劍,爾雅只能轉身抱住被綁在木樁上的夜摩女子。
在那千鈞一發之際,她想起哥哥,想起父親,彷彿人之將死,平生一切經歷在眼前如流星晃過。她想起她和哥哥為了讓小狗子他們回到城裡,甚至被城裡的人丟石頭,那時候是哥哥挺身護住她。
沒關系,小雅。哥哥身上流血,卻安慰著不解而害怕的她。
小雅,你覺得把他們趕出城,放任貧弱的他們在城外自生自滅,是對的嗎?哥哥笑著問她。
她想了想,搖頭。她年紀尚淺,說不出什麼大道理,但也明白那樣的行為太殘忍無道。
那麼我們就更不能退縮。這世上有很多人因為無知,因為不瞭解,因為自私,甚至因為惡習而容忍不公不義的事發生,如果連我們明白是非的都退了,有朝一日,真正的公理正義會消失在世人心裡,因為千百年來人們都默許它發生,這世上再沒有人會為了不公不義的事挺身站出來。
是的,她改變不了現實,但是她不能在滿城的沉默之中對白一飛的所作所為視若無睹,她做不到……
鏘!
白一飛揮向爾雅的劍,被一股強悍的力道給擋了下來——他彷彿一劍砍在堅不可摧的城牆上,發出巨大的撞擊聲響,他的虎口甚至被震得發麻。
他定睛一看,原來是一柄刀子橫空殺出,擋下他的劍勢!
所有人都駭住了,因為這一切都在眨眼的瞬間發生,這男人簡直是憑空出現,而他手上的刀,不就是白一飛身邊護衛的刀嗎?那名護衛低下頭,發現腰間的刀竟不知在何時被抽走了。
刀劍相擊的巨響,以及遲遲未感覺到任何疼痛,讓爾雅遲疑地抬起頭,轉過身一探究竟。
東方定寰一臉陰沉地看著淚漣漣的爾雅。
哪個王八蛋在她臉上劃了一刀?
還有……
他最受不了女人哭了!她眼眶裡轉個不停的淚花,和無辜又飽受驚嚇的神情,都要讓他覺得全身發軟了。
當然,“發軟”肯定只是他的幻覺,他擋下白一飛劍勢的英姿可看不出軟在哪裡,白一飛連撼動他半分也無法。
爾雅睜大眼,看著這個又救了她一回的奇怪男人。
“愣著幹什麼?還不快跑?”東方定寰粗魯地啐道。
爾雅總算回過神來,卻羞恥地發現自己腿都軟了,只能努力解開被捆綁在木樁上的人身上的繩索。
“你……”白一飛看著這個啞巴,總覺得他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樣,但他沒有多餘的思考時間,因為東方定寰手中刀刃一轉,電光石火之間便劃了他手腕一刀,順勢揮掉他手上的劍。
是這死胖子在她臉上劃那一刀的吧?東方定寰擰起眉心,不由分說掄起拳頭就往白一飛臉上招呼過去,“砰”地一聲,白一飛龐大的身子被那一拳給打得直直飛撞到城垛上,而這一撞,可把白一飛身邊那些“高手”都嚇呆了。
那可不比把一頭重達千斤的神豬摔出去來得容易啊!
東方定寰把刀子一丟,氣定神閑地將手指扳得格格作響。
他這人最不愛動刀動槍了。
“你……嗷嗚嗚嗚……”白一飛整張臉都歪了,牙不知飛了幾顆,話也說不清楚,那一撞恐怕五髒六腑也都移了位。
“我這人不喜歡說廢話,把城門開啟,這些人都放了,要不然老子讓你身上的骨頭有幾根碎幾根。”他看著舉起刀劍朝他逼近計程車兵,露出一個野蠻又狂妄的笑,狀似不經意地一拳打在城垛上,石砌的城牆竟然被打出一個窟窿,牆壁也龜裂了。
“不信的話,試試看。”
東方家就這樣不費一兵一卒地進了開明城。當然,如果不是東方旋冰和夜摩遊俠及時兵臨城下,就算東方定寰將白一飛揍得滿地找牙,也不見得能這麼快就改變情勢。
東方旋冰和金斡兒率領鐵騎來到城下,讓金斡兒不可思議的是,城門還真如東方旋冰所言,已經開啟了。
“我是東方旋冰,代表龍謎島的軍隊以及前來支援的夜摩遊俠,要求進城。”
東方旋冰揚聲道,一時間連守城計程車兵也都傻住了,原來深夜圍城的不只夜摩遊俠?
一聽到原來是龍謎島的軍隊要進城,加上城門已大開,那形勢可真是一面倒,連白一飛計程車兵都倒戈了。
為了趕路,東方旋冰這次只帶了三十來人,但每一個都是英姿颯爽,行動利落穩重,白一飛那些雜牌軍相比之下,簡直是一群不知廉恥的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