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權塵逸並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將這件事抖出來。而是在晚宴過後,偷偷找了個時機,暗示了一下文老爺。這朝廷裡當官的都是什麼人,權塵逸一提醒,立馬便明白過來了。不管是真心的還是裝樣子,第二天文煥便被人壓著上門,到趙家登門道歉。
趙蓉心裡委屈,可又不好與人撕破了臉。趙家更是,明明是吃虧的那一個,瞧著卻好像是佔了人什麼便宜,文家回去之後,父親的目光幽深地看了她一會兒,最終嘆了口氣。
他也沒有說什麼,但趙蓉第一次從他眼中看到了失望。
壓垮她最後的一根稻草。是夜裡母親的一番話,她的生身母親早早便去了,後繼的母親對她雖然不錯,但終歸是疏遠的。
垂柳壓在水面,漆黑的水塘上,水黽在水面輕跳而過。月過枝頭,屋中的蠟燭依舊敞亮,兩道黑影面對而作,趙蓉穿著睡袍,垂眸看著自己交疊的兩手。坐在她對面的李氏,慢慢站起了身,她回眸看了一眼趙蓉,語重心長道:“蓉兒,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好好思量清楚吧。”
房門被輕輕合上。
趙蓉低著頭,一動不動。蠟燭隨風跳動,她已經無話可說。
父親的意思很清楚,若她不能好好討文煥的開心,對她自己、對趙家都沒有好處,若她趙蓉真的合不了文煥的意,便失去了在趙家的價值。
在此之前,她還以為她真的受到爹爹的疼愛,她在趙家的地位是不同的,畢竟她是嫡出。但原來到了利益面前,這些都是可以被忽略的。
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
難道她生為女兒,就只有這樣的價值嗎?
她孝敬父母,友善弟妹,到頭來,卻不如一個惹是生非的文煥,就只因為他們之間的身份地位不同?
趙蓉想起那個救她於水火的翩翩公子,心裡頭一次產生了恨意。
為何她不能、也不可以擁有那樣的郎君?為何她要聽從命運的擺佈,嫁給那個豬頭肉?上天要她如此,她偏不聽命!
趙蓉憎恨逆來順受,也憎惡置她於磨難的人事,既然一定要那麼痛苦,不如選擇一個合自己心意的。
差與最差之間,很好做選擇。
趙蓉下定決心要嫁給權塵逸,她甚至不用太多計謀,那個男人太過心善。她用了最下三濫的手段,將人灌暈,實際上兩人什麼都沒做,但趙蓉便就此賴上了他。她也是相處久了,才慢慢發現,當時她以為自己得逞的計謀,其實早早被人識穿。
有一日,趙蓉忍不住問他,“既然你當年,知道是我用了計,為何最後還是派人來說媒了?你就不生氣嗎?”
權塵逸看著她,目光滿是冷清,卻又溫柔得讓人陶醉。他時常帶著溫儒爾雅的笑容,即使很清楚他對誰都是如此,但還是會不小心沉溺在其中。
權塵逸說:“當時我第一眼見你,你的眼神便滿是絕望,我想當時你也是走投無路,才想到了我的身上。我若不幫你,或許你就只剩下尋死這一條路了。夫人,你是個好姑娘,應該多看看這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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