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躺在榻上,臉色蒼白如紙,氣息微弱。
即便這樣,也絲毫不減她的美麗,一雙絕美的眼瞳,閃爍著難得一見的溫軟。
禦九在榻邊蹲下:“夫人。”這是她第一次叫她夫人。
無名伸出手,嘆息般道:“比起這聲夫人,我更希望你能叫我一聲娘。”
禦九驚訝:“你……你的意思?”
“我一直不贊同寒兒與你在一起,並不是我討厭你,而是怕你們耽於兒女情長,毀了自己。”她緩緩探手,握住禦九的手:“我對不起寒兒,讓他受了這麼多年的苦,他恨我也是應該的。”
禦九安慰,“他受到詛咒,才會不關心你,與他本意無關。”
無名搖頭:“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當年,我明明有能力能帶他一起離開,但我擔心他會連累我,連累其他族人,就眼睜睜看著他被奴隸主帶走。”
“我想……就算他現在恨你,總有一天,也會原諒你的。”
“不,不會的。”無名閉了閉眼睛:“我不帶他一起離開,不完全是因為擔心他會連累我和族人,而是拿他去獻祭了。”
獻祭?什麼意思?
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無名盯著她,苦笑道,“給神女獻祭。”
禦九也覺得荒唐:“給神女獻祭?這是什麼理由?”
“因為只有用族長的親生骨血去獻祭,神女才會降世。”她眼中有愧疚,也有慶幸:“我對不起他,但他的犧牲也沒有白費。”她猛地加大握住禦九的手勁:“你是振興巫娥的唯一人選,是神女的繼承者,記住你當初答應我的話。”
這都什麼時候了,她還在想這種事情,真是將自己畢生的心血與生命,都傾注在了複興民族之事上。
禦九有些受不了她:“我覺得,你還是親自給重冥道歉吧。”
“你以為他現在還能聽進去我的話嗎?”
剛站起身,就聽無名這邊說道。
禦九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緩緩握緊,深吸口氣:“我就不信,這種詛咒沒有解決辦法。”
“當然有……”無名說了一句,可她接下來的話,卻叫人絕望:“阻止陰化,解除詛咒的辦法,就是死亡。”
怪不得,只是她唯一一次,在無名眼中,看到屬於人的情感。
“我不信。”
“你為什麼不信?是不願意相信,還是不敢相信?”無名艱難地坐起身,卻因為耗費太多的體力,半晌都說不出話來,好在禦九沒有立刻離去,給了無名恢複體力的機會:“一切都是註定,寒兒完成了他的使命,從先開始,他和你之間,不能再有任何瓜葛,那個叫做宮沉翊的,我倒是要感謝他。”
禦九覺得好笑:“她害了你,害了你的兩個手下,你卻要感謝他?”
“是,我要感謝他,因為他替我完成了我畢生的心願。”
聽到這樣的話,禦九神色黯然:“如果哪一日,重冥他恢複了情感,想到你,想到今天發生的一切,那樣的話,對他來說,豈不是太殘忍?”
無名咳了幾下,隨意擦去唇角的血跡:“雖然我是他的母親,但論起對他的瞭解,你比我更勝一籌,你認為,他會是那種脆弱的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