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個轎夫整齊劃一地彎下身,將轎輦放下。
周遭突然變得十分安靜,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看著那頂被放下的黑色轎輦。
禦芷婕在人群的最後方,隔得太遠看不到前面的景象,急得都快哭了。
其他幾位公主也是爭先恐後地朝前擠著,伸長脖子,然而也是什麼都看不到。
一陣風過,揚起轎輦上的紗帳,猛地看去,像是兩只張開的黑色翅膀。
這時,一個聲音從轎輦中傳出:“紀鄴的皇帝,本座對你的熱情迎接,表示十分感謝。”
話落,忽而從十六名轎夫身後,走出了十六名絕麗少女,每個人皆是一身雪白,走到轎輦前,素手輕揚,便有白色的花朵紛揚飄下,落在地上,形成一條雪色花朵鋪就而成的地毯。
一身黑色繡金紋長袍的男子,從轎輦中,緩步而出。
銀色的面具,倒映著晦暗的天色,如森寒的刀光。
雖然男人並未露出真容,但僅僅只是面具下的半抹下巴,就美得令人屏息。
尤其是一身氣度,更是堪比日月,光華耀目,一時間,連天地都為之失色,所有人的眼中,只有那道頎長的黑色身影。
圍觀的百姓們,亦發出難以置信地抽氣聲,幾乎要懷疑自己看到的,究竟人,還是神,亦或者,是魔?
在他們心目中,國師才是這世上最聖神高貴的所在,但凡有他在的地方,所有的華貴,所有的輝煌,所有的瑰麗,都會黯然失色。
可如今,看到赤涼的攝政王,才明白什麼叫做真正的風華傾世,日月無光。
到底,那面具下的容顏,是怎樣的傾國傾城,瀲灩無雙。
一定比新綻的花蕊還要嬌嫩,比天邊的明月還要皎潔,比雪山之巔的玉泉還要清透。
那是世人根本無法想象的絕美,是凡塵俗世無法容納的清貴。
在場的姑娘們,全都痴了。
就連有些男人,都望著那露出的半抹下巴,陷入了惘然迷醉中。
人們總愛嫉妒比自己長得好,地位高的人,可對於那個男子,沒有人能嫉妒起來,只有深深的敬仰和崇拜。
但凡黑袍男子經過之處,雪色的花瓣,都會由純淨的白,變為純淨的黑,一直到他走到皇帝面前。
偌大的長街之上,皇帝身後站著文武百官,站著萬千百姓,站著手持刀劍的衛兵,身為皇帝的萬千尊嚴,都在他身後,可他卻覺得,自己在對面那個男人的注目下,就像個上不得臺面的暴發戶。
皇帝很是不悅,但更多的,卻是自行殘穢。
“早就聽說過攝政王的風采,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重冥懶得跟他客套,目光越過人群,投向遠處公主們所在的方位。
見他朝自己這邊看來,幾位公主又是激動又是慌張,“他……他看得人好像是我。”
“明明看得是我。”
“天吶,我、我好緊張,快要不能呼吸了。”
禦芷婕一把將犯花痴的八公主推開:“八皇姐,你的臉皮也太厚了,攝政王只是隨意朝這邊看了一眼而已,瞧把你激動的。”
八公主被她推了一把,頭上的步搖險些掉下來,她連忙伸手扶住,氣得柳眉倒豎:“禦芷婕,你好大的膽子,連我你也敢推!”
禦芷婕撇撇嘴,有什麼不敢的,雖然她有個剛被封為貴妃的小姨,但聽說楊貴妃跟她母妃的關系不是很好,想來也不會在乎她這個外甥女。
剛罵完,八公主這才察覺到剛才的行為有些粗鄙了,連忙站直了身體,做出一副大家閨秀的端方模樣。
而這時,重冥已經移開了視線,眸底閃過一抹失望。
竟然沒有看到禦九。
“哪位是安聖公主?”此話一落,所有人臉上都露出驚詫又古怪的表情。
這位攝政王一開口,就對九公主表現出好奇,究竟是好奇她的長相,還是她的名聲?這就不得而知了。
皇帝道:“朕的這位九公主,今日並未出席。”
“為什麼?”男人猛地轉過頭,口氣和眼神一樣淩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