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自己要穿著這麼華美的衣裳參加宮宴時,禦九是拒絕的。
但真正穿在身上時,她卻莫名覺得,這件衣裳,天生就是為自己而設計的。
明烈輕狂,赤焰如火。
人這一生,不就應該這樣轟轟烈烈嗎?
比起冰霜一樣的淺白,純澈淡渺的人生,她更喜歡這種張揚的,無謂的,不顧一切的華麗。
推門而出,正巧與對面屋舍的男子四目相對。
他似乎有些發怔,眼中倒映著一團明烈的紅色,驚豔的波紋,一閃而逝。
隨後,他淡淡笑了。
“夫人今天,很美。”
常說女為悅己者容,但直到那一天,他告訴她,女子的美貌,不是給任何人看的,而是為了自己,為了自己的尊嚴。
那是一個女子,最為寶貴的武器,是她奔赴戰場的戰甲,永遠都不可以將其脫下。
她知道,他口中所言的很美,不是說她的長相有多撩人,她的身段有多婀娜,她的氣質有多妖嬈,而是她臉上的自信,很美。
邁著平穩的步伐,穿過窄小的院落,一直走到屋舍前的欄窗下,“謝謝。”
謝謝他告訴自己美貌的真諦,謝謝他願意信任自己。
他廣袖寬袍,雪白的長衫,襯得面容越發清俊。
目光穿過欄窗,靜靜看向她,忽而道:“發上的玉簪去了吧。”
“嗯?”她抬手摸了摸,為了襯託這件裙子,她特意綰了一個簡單卻不失大氣的發髻,還用同色的紅色翡翠玉簪作為裝飾,她覺得很不錯,為什麼要去了?
“姚叔,推我出去。”他轉首道。
“是。”
屋舍外,有一片半丈寬的木質平臺,他將輪椅停在木臺上,對她招手:“過來。”
禦九眨眨眼,樂顛顛地跑過去,“幹嘛?”
“蹲下。”
禦九樂顛顛的蹲下:“幹嘛?”
“別動。”
“哦。”
探手,修長的指尖拈住一朵穿過籬笆,荼蘼盛開的紅色木槿,“莫言富貴長可託,木槿朝看暮還落。”說著,輕輕將其摘下。
抽出她發間的翡翠玉簪,將那朵還帶著清晨露珠的木槿,別在了她漆黑的烏發中。
“木槿花生命力極強,象徵著歷盡磨難而矢志彌堅的性格,明烈、念舊、重情重義,與你相襯極了。”
他的手,還停留在她的發上,一股淡淡的檀香氣掠奪鼻端,莫名的,她開始緊張起來,心跳加快,呼吸加重。
一時間不知該做什麼,該做什麼,好似時間驟然停滯,天地間,只有一個他,和一個自己。
正恍然無措時,聽到他溫軟的聲音傳來:“時間不早了,我們出發吧。”
一路上,心跳加速的感覺仍是沒有緩解。
到底為什麼呢?
那種既緊張又期待的感覺,她前世活了二十幾年,卻是頭一次感受到。
很神奇,也很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