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酒總覺得時間在紐約好像過得很慢, 每天無所事事地吃了睡睡了吃,自從發現了發訊器之後, 原惜之不再允許陸酒出門。但原惜之的本職畢竟還是個中介,還有不少生意要做,因此當他不在基地的時候便命青金二十四小時保護陸酒。
說是保護,不如說是看守。幸而青金這人脾氣不錯,而且還有些話癆, 這樣陸酒也不至於無聊。
“我至今仍然覺得, 琥珀不像是會做內鬼的人。”
青金坐在桌前擦槍, 擦著擦著發出一聲憂愁的感嘆。倚在沙發裡看書的陸酒聞言抬起頭:“為什麼?”
之前她用的是一個讓真兇做賊心虛的法子,就是想辦法從她懷疑的那幾個人身上各取一粒釦子,之後當著他們的面說自己已經掌握了關鍵性證據。真正的兇手聽到這話一定會緊張, 回去檢查發現自己少了一粒釦子, 順理成章便會懷疑釦子就在她身上。這樣的情況下真兇要麼會殺她滅口,要麼就悄悄偷走釦子, 到時候來個甕中捉鼈,提前埋伏好的青金就可以將他一舉拿下。
在陸酒看來, 兇手在面對黑曜突然回到主機室的突發情況時, 仍能冷靜地將黑曜騙到公共休息室,又在停電的短時間內飛快地殺死黑曜並且趁亂摸回人群, 後來還趁著搜查房間的時候將磁碟塞進陸酒的枕頭下面, 這些臨場反應說明兇手必定是個心思縝密且反應極快的人,這樣的人一定能聽懂陸酒的言外之意。之後景明和原惜之通宵整理檔案必定很困,回去應該馬上就能睡著, 清晨四點多鐘又是所有人都深度睡眠的時候,這時候無論是殺人還是取物都是最方便的,因此陸酒就替兇手炮製了這樣一個絕佳的時機,她和青金需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幸而事情並沒有出乎她的預料,果然將琥珀一舉成擒。
但……她總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
一切都太順利了,琥珀會上當她不驚訝,但他當時說的話還有臉上的神情,實在是太奇怪了。
陸酒還記得琥珀在面對原惜之的時候,曾經有過一個左手扶額低頭的動作,那在微表情中是很典型的羞愧。一個寧願殺死自己夥伴甚至嫁禍她也要保住自己身份的內鬼,在被揭穿時他的反應竟然是羞愧?不管陸酒怎麼想都覺得說不通。還有他的那句“不想被趕出去”也很奇怪,放在當時的情景下太突兀了。
“是啊,琥珀能幫誰做事?他父親當年是被勞倫斯的手下活活打死的,他難不成會去做仇人的臥底嗎?”青金一邊將子彈一顆一顆地擦幹淨,一邊喋喋不休,“以前在布魯克林的時候我跟他是同屋,琥珀的脾氣很好,從來不跟我們起爭執,雖然因為是亞裔所以身體素質差了點,但他比大多數人訓練得都要刻苦。不過他好像還有個單戀的物件,難不成是為了愛情?”說這話的時候青金撇了撇嘴,顯然是不相信自己曾經的好兄弟會因為女人折腰。
陸酒聞言卻是神情一緊:“單戀?他喜歡的是誰?”
“我也不知道,他就是喝酒的時候跟我提過一次。”青金望天,“他當時用的是中國話,我聽不太懂。不過聽他的描述,好像是個很近、但是又很遠的女人。而且他很肯定地說那個女人一定不會喜歡他,他的單戀不會有結果,可是隻要能看到她就很滿足了。”
很近、但是又很遠?單戀不會有結果……
陸酒陷入了沉思。
只聽青金又道:“說起來,我們老闆也算單戀吧?陸小姐,你什麼時候才能答應做我們的大嫂啊?”
青金不知道的是,自從原惜之對陸酒表白之後她就已經無法再直視他了。因此陸酒忙尷尬地岔開這個話題:“那個……青金啊,我們中午吃什麼?”
就這樣又過了幾天,終於還是到了這一天。
勞倫斯舉辦名流晚宴的日子。
這一天下午,原惜之早早派人取來提前為陸酒定製的禮服,坐在別墅大廳的沙發上等著她換上。
陸酒雖然不清楚自己要參加的宴會具體是什麼內容,但多少也猜到,能讓原惜之如此重視的事情,其中必定有些黑色交易。這樣的場合她其實並不想參加,但不知道為什麼原惜之似乎很希望她能和他一起出現在現場。
在硃砂的幫助下換上了禮服,陸酒微微皺著眉走出更衣室。
陸酒穿的是一套某名牌高定禮服裙,淺粉色的內襯顯得優雅又年輕,珍珠色的蕾絲裙邊和歐根紗裙面則將陸酒清新嫵媚的氣質放大了數倍,禮服剪裁得恰到好處,將屬於亞洲人的纖細腰肢和嬌小骨架都表現得淋漓盡致,腰間的絲綢飄帶垂墜感極佳,看上去飄逸又不失清純。陸酒的頭發鬆鬆挽著,露出修長的脖頸,因為是試穿,所以她並沒有戴什麼飾品,只是掛著一顆水滴形的祖母綠鎖骨鏈,整個人看起來就如同一朵初初綻放的粉色薔薇般嬌豔欲滴,教人只想一親芳澤。
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以及原惜之那明顯頗為滿意的目光,陸酒知道這一身行頭都是原惜之給自己挑的,忍不住挑了挑眉吐槽道:“直男審美。”將她打扮得粉粉嫩嫩的像個洋娃娃一樣,一點也不尊重她自己的審美觀。難不成男人也有少女心,否則怎麼會喜歡粉色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