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這個人, 陸酒來美國後見過好幾次,之前和丹泉起沖突時他還曾幫忙攔在裡頭, 因此陸酒對他頗有些印象,沒想到此時這個看起來有些老實的高壯漢子竟然躺在地上,已經沒了氣息。
原惜之臉上的表情十分冷峻,墨黑的雙眼微虛了虛,掃向圍觀的眾人:“都在這裡看什麼熱鬧?該幹什麼幹什麼去。”說著他抬了抬手, 青金便走上前, 似乎想把黑曜的屍體挪走。
從頭到尾一言未發的陸酒抿了抿唇, 就在青金即將碰到黑曜的那一刻,她開口了。
“等一下。”
原惜之循聲望向她,陸酒朝他點了下頭:“可以先請你們離開這個房間嗎?你們這樣亂糟糟的, 只會破壞證據。”
“證據?”丹泉冷笑一聲, “什麼證據?”
“黑曜留下的,”陸酒看也沒看她一眼, 面沉如水,“關於他死亡真相的證據。”
原惜之是知道陸酒的底子的, 他們這種灰色地帶的人, 想找刑偵專家來幫忙破案是不可能的,現在看來要想知道黑曜到底是怎麼死的, 似乎真的只能靠陸酒了。原惜之點頭同意了陸酒的話:“好, 你需要什麼,告訴我。”說著遣散了圍觀的手下,青金也退到了屋外。
“你們這裡應該有醫生吧, 把你們的醫生叫來幫我就可以了,讓他帶上做手術的工具。”陸酒想了想,取指紋和dna之類的技術手段在這裡怕是不現實,腳印的話,他們剛剛亂七八糟地闖進來一踩早就被破壞幹淨了,現在只能靠簡單的屍檢,先判斷出黑曜的死因,再來尋找蛛絲馬跡。
原惜之凝視著陸酒的目光實在太溫柔,叫丹泉看得心頭火直冒:“你就這麼聽她的話?沒準她就是殺死黑曜的兇手,在這裡演戲給我們看呢?”
陸酒淡淡瞥了原惜之一眼:“這裡所有的人都有嫌疑,也包括我。”
很快醫生就來了,陸酒熟練地戴上手套,將黑曜的衣服脫掉,一邊脫一邊道:“隨便來個人,我說什麼你寫什麼。”
丹泉見她神情自若地把黑曜脫光,忍不住啐道:“這女人,真是不知廉恥。”
“你再多嘴,我就叫人把你綁起來。”原惜之冷冷瞪著丹泉,黑曜是他的好下屬,脾氣好、能力也不錯,如今驟然死在他自己的基地裡,已經足夠讓他心痛的了,這女人還在一旁喋喋不休。
丹泉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卻終究還是忍下來了,氣鼓鼓地雙手環胸站在一旁。
“屍體頭部、面部未見暴力性損傷,臉色紫紺,兩眼瞼周圍及耳後面板有散在性出血點,兩眼球瞼結合膜有出血點,牙齒無松動,有玫瑰齒現象。”
青金有些好奇:“什麼是玫瑰齒?”
陸酒面無表情地將黑曜的嘴掰開,指著最裡面道:“你看。”
只見黑曜的臼齒變成了奇異的粉紅色,看起來十分詭異。“玫瑰齒是一種非特異性現象,是牙髓毛細血管破裂導致的,大多出現在機械性窒息的屍體上。”
解釋完畢,陸酒接著道:“位於屍體甲狀軟骨體上方可見0.5c類環形水平狀索溝,左側下頜處呈現交叉中斷,有提空現象。頸部皮下有出血點,胸鎖乳突肌中部出血,左側頜下腺明顯出血,舌骨有骨折現象。”
陸酒仔細觀察著黑曜脖子上那道深深的縊痕:“頸後索溝交叉處可見表皮剝脫,索溝上緣清晰,有明顯生活反應,氣管於環狀軟骨上緣完全橫斷,斷端不齊,伴有出血,斷端兩側肌肉出血,喉頭下段充血,環狀軟骨後面內側呈縱向骨折。”
有人聽得不耐煩,出聲問道:“你說了這麼多,有什麼用嗎?”
“當然有用。”陸酒指示醫生將黑曜的胃剖開,腸也剪開,“如果胃裡面沒有異常的話,基本可以斷定黑曜的死因了。”
“看他脖子上的勒痕就能知道了吧,”那人道,“何況勒死他的繩子不就在旁邊嗎?”
陸酒拿著放大鏡仔細檢查那條被扔在一邊的登山繩:“繩子一端因纏繞作用呈現出條索狀凝固狀態,繩子纖維和屍體索溝處殘餘纖維一致,不錯,這根繩子就是兇器。”
“過一會等屍斑出現,就可以推定死亡時間了。”陸酒檢查完了胃腸內容物,沒有發現異常,於是脫下手套,繞著室內走了一圈。
原惜之忍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問道:“有什麼結論嗎?”
“當然有。”